春日和煦,杨柳依依,郊外触目是翠绿麦秧,已经齐人高了,吹风过麦秆起起伏伏,宛如波浪。
薛湄坐在马车里,还在抚摸着她的鸟铳。
丫鬟红鸾在旁说:“大小姐,三小姐好可怜。不过是议亲,惹出这么多是非。”
薛湄点点头,继续擦她的鸟铳:“经历一点事,对三小姐没有坏处。”
“小姐您之前劝过她的,她不听,还觉得王家好。”红鸾又怒其不争,“她要是肯听大小姐的,也没这些事了。”
“我不能未卜先知,她也不能。”薛湄道,“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后果。该骂的,是那个写诗的王少爷,而不是三小姐。”
薛汐已经很委屈了。
她又做错了什么?
人家介绍了一个品质不错的相亲对象,家世、人品都让人羡慕,她一年轻女子,想着去见见面,为自己将来打算,再正常不过了。
结果没见到人,对方放了她鸽子,她却意外在其他地方遇到了男方,还不小心把人家衣裳勾破了。
就这么点事,犯了什么大忌讳,要被人到处骂?
那男的心疼那件衣裳,不会当场说吗?
他要是说了,薛淮和二少奶奶肯定会赔给他的。
整件事,薛汐都是最委屈的。
她现在退让一步,只想赶紧息事宁人,这是她的选择。
要报复回去,或者就此算了,都是她的自由,她可以选。
她有资格如此做、如此想,旁人却不能替她做决定,更不能指责她。
“大小姐说得对。”红鸾道。
说着话儿,就到了南亭马球场。
今日人特别多,马车无法靠近,薛湄伸头看了眼,又把头缩了回来。
红鸾也挤过来瞧一眼:“大小姐,咱们得走过去。”
“走吧。”薛湄道。
她带着丫鬟们下了马车,让车夫寻个地儿把马车停了。
一路上,薛湄还遇到了几个熟人,虽然这些熟人不太想认识她。
“县主。”其中有戚思然,她开口跟薛湄打招呼。
居然还有卢殊:“老祖宗。”
这群人里,有裕王、荣王兄弟,有宝庆公主,还有戚思然,另外几人薛湄不太熟悉,还有一个就是卢殊。
他这声老祖宗一叫,几个人都看着他。
众人表情各异。
宝庆公主顿时就看不惯卢殊,冷哼了声:“没出息。”
卢殊想到自己当初差点死在宝庆公主的侍卫手里,心里也窝火。
荣王今年十六岁,带几分少年人的天真,笑容很灿烂:“少神医这是谦虚。”
其他人则想,卢家的少神医医术非常好,他愿意公开叫句“老祖宗”,可见薛湄的厉害。
戚思然脸上毫无异样,笑容依旧甜美。
薛湄态度闲散,是个什么都不往心里装的主儿,见到了诸位皇子、公主,也不见她有半分恭敬。
戚思然与她闲聊,一路往里走。
裕王低声跟宝庆公主道:“你莫要招惹她,可知道了?”
“这么护着她?”宝庆公主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你大姨子吗,瞧你那点出息!”
裕王:“不是,她跟瑞王叔关系匪浅。”宝庆公主想起正月那次,瑞王叔特意跑到戚家去找薛湄。
只是,她还是不太相信。
凭什么?
就薛湄长那样,也不过如此,瑞王叔凭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糊弄谁?”宝庆公主嘴很硬。
哪怕薛湄跟瑞王叔没关系,宝庆公主也不打算招惹她了,因为薛湄跟萧明钰的关系很铁。
而萧明钰——依照裕王等人的猜测,皇帝其实很偏爱萧明钰。
萧明钰可能私下里帮皇帝做生意,就比如说这南亭跑马场,萧明钰自己承认是他的产业,而南亭马球场对外却是暗示,它是皇帝的私产。
暗示得如此明显,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宝庆公主又想起了温钊。
她请过温钊到公主府玩,他倒是去了,但是丝毫不通情趣。
宝庆公主勾搭他,有次衣衫都解了,他居然还帮她穿好,让她别挨冻。
以后再请他,他不肯去。
宝庆公主天性残忍,但温钊对她而言不一样,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没打算毁了温钊。
她正在想着,倏然有穿天青色深衣的男子,快步跑过来,像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宝庆公主看清楚了来人,眼睛微微一亮。
然后,那人就冲到了薛湄跟前,欢欢喜喜围着她,他身后若是有条尾巴,肯定会摇起来的:“湄儿,湄儿我在旗楼上看到了你!我们选了最好的雅间,你快来!”
说罢,他就要拉薛湄。
薛湄没防备,被他拉住了手腕往前一个踉跄。
锦屏不知使用了什么巧劲儿,逼开了温钊,把薛湄挡在身后:“温少爷,你再敢对我主子动手动脚,我便不客气了。”
几个人都看向了锦屏。
戚思然这才想起,这是瑞王府的暗卫。
在瑞王醒过来之前,薛湄就拿着瑞王的亲笔信,要了这个暗卫。
现如今想起来,真是处处都有疑点,偏偏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薛湄很感激看了眼锦屏,又对温钊道:“不可这般鲁莽,你差点摔倒了我。”
温钊很是委屈:“我瞧见了你高兴。”
“高兴也不能这样,多不稳重。我是女子,得端庄贞淑。”薛湄说。
戚思然:“……”
裕王amp;宝庆公主:“……”
贞淑这个词,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