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雅致的院落中有五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襟危坐。
一头天生发色微黄的聂清辉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二十二岁,出自聂荣庆一脉。坐在他右边的,是同出一脉的聂清府,小他两岁,与韩青一般年岁。再右侧的,就是在考核中被卓宇明青眼相加,打算日后收为亲传的聂清柔。
曾越和韩青也是少年心性,一上午的时间下来,除了性子相对冷淡的聂清柔,四个年轻男子基本都已经打得熟络。
盘坐在五人对面的卓宇明将人皇经的修炼之法跟三人讲解一番后,便让他们自行体悟提问。
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不与族人多说话的聂清柔却是比另外两位族人问得更多,说是事无巨细也不为过。卓宇明也都是一一做了解答,做师傅的,对于勤勉钻研的弟子,自然不会有不耐烦的道理。
或许是昨日第三关青眼白瞳的幻境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聂清辉两兄弟看向卓宇明的目光中满是敬畏,反而有些拘束,没敢说太多话。
其实这两兄弟昨日的表现虽说可圈可点,但其实并未能得到卓宇明的重视,记名弟子的身份其实更多的是聂家的交代。毕竟聂家看中的还是人皇传承,卓宇明既然许下了承诺,自然没有食言的打算。
“好了,你们回去就就可以闭关了。人皇经消融你们体内太阴经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等完成了功法的重修,再来找我。”
见三人都不再提问,卓宇明便让他们回去准备闭关事宜。
“清柔你留下来,为师有话对你说。”
聂清柔刚刚起身,听到卓宇明点名,又重新坐下。
对行礼的聂清辉聂清府点了点头后,看着依旧老神在在坐在原地的曾越两人,卓宇明眉头微皱,目光玩味地看着他俩,并未出声。
心思更为活络的韩青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拽起茫然的曾越,和卓宇明告辞一声后,便快步走出院子。
“师傅,你单独将我留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和我说吗?”
见卓宇明竟是将两名入门更早的师兄都赶了出去,聂清柔不禁有些忐忑。毕竟只是刚刚入门,虽说卓宇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严厉古板的老先生做派,可还摸不准卓宇明脾气的她心中也是有些七上八下。
聂清柔之所以能够参加昨日的选拔,靠的是聂璎容的大力举荐和聂荣正的首肯。否则以聂家的支脉众多,那些有权势的长老哪个不是争破头地想把自己一脉的年轻人塞进去,哪还能轮得到孤身一身如无根浮萍的她。
“清柔,修行为何?”
卓宇明并未理会她的疑惑,而是一脸平淡地问道。
聂清柔看着这位面容年轻年纪也确实不大的师傅,他那平静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有些费解为何单单将她留下却只是问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可聂清柔也不敢怠慢,略微思索下,开口说道:“我辈修士修行证道,自然是为了长生久视,与天同寿。”
卓宇明微微扬起嘴角,语气刻意温和了一些:“既然拜在我门下,自然就要真心把我当师傅,哪怕你的初衷只是想学我的术法神通。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对于师尊,要心诚辞恳。再问你一遍,修行为何?”
轻轻咬着下唇,聂清柔的目光有些躲闪。
看着垂首不语的年轻女子,卓宇明只是目光柔和地盯着她,并未开口催促。院落中除了微风拍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之中。
“修行是为了变强。”
沉默良久,聂清柔终于开口,依旧是低着头,只是看着地面,声音低沉。
卓宇明笑了笑,追问道:“变强又为何?”
猛然抬起头,年轻女子的目光不再躲闪,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倔强。她毫不示弱地与卓宇明对视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变强,是为了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不敢再看轻我。”
似是在呼应少女的心湖澎湃,院中的风忽然狂猛起来,几颗老槐的枝叶被拉扯得唰唰做响,似乎是对少女心声的附和。
卓宇明颜色肃然,淡然中藏着一丝威严的目光只是盯着聂清柔的那双秋水眸子,似乎是要通过眼眸,直照本心。
见卓宇明一副严肃模样,一股心气过去了的聂清柔蓦然有些心虚。
看样子师傅好像有些不悦。
也是,世人修行有哪个竟然是为了和一帮家族中的人赌气呢。自己这么一说,必然会让师傅失望吧,难不成费心调教个弟子出来,只是为了在族中争一口气来吗。可自己先前也说了为了得证大道长生这种场面话啊,是他让自己要诚恳一些的。现在心里话说出来,又惹了祸,还能要自己怎么样呢。
不自觉的,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心中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会不会早上刚刚拜师,中午就被逐出门墙啊。如果真的这样,怕也是史无前例了吧。只是回去后,家族里那帮人,肯定又少不了一番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了。
“别人看轻你,是因为你的父亲。你想要变强,是为了让别人不敢再看轻你的父亲。说到底,你的修行,你想要变强,想要别人敬畏你,都是源自于你的父亲。清柔,修行并非就是要清心寡欲得证大道。世间万般人万般心,都有各自缘法各自初心。为师并不认为你修行的目的是错的,只是希望你弄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修行。记住,人生逆境中,即是修行时。”
卓宇明神情严肃,声音却是温和。
怔怔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