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武国皇宫有宾妃产子。
宾妃诞下一对龙凤胎,本该举国欢庆,谁料当晚一对子女竟变成了两条花鱼。
一条金花鱼,一条银花鱼。
龙子成鱼,不仅是不祥之兆,更是皇室之耻。
为守住这诡异又耻辱的隐秘,产下双鱼的宾妃被处死,皇帝不惜下诛杀令,涉及此事的宫人包括侍卫被杀掉上千名之多。
但消息还是传了出来,最终传遍武国。
于是皇帝震怒,又有上万人死于此事,海边的渔村被尽数驱逐出武国,渔村人从此沦为罪民,盛产花鱼的花鱼村更被整个屠灭,如今成了荒凉的无人之地。
这就是当年玄而又玄,令人谈之色变的双鱼案。
“都怪那皇妃,要不是她生出两条花鱼,我们就能进城了,一条龙须虾能卖不少钱呢。”小丫捧着缺了口的饭碗狼吞虎咽,很快吃完了一碗,抹抹嘴说道。
“就是嘛,一只龙须虾至少能换来十斤稻米,我们吃虾实在浪费,又不顶饱。”石头蹲在大锅旁,话语中带着闷气。
以前龙须虾能拿去镇上卖个好价钱,换来些米面肉类让村民度日活下去,自从渔村被驱逐出武国,再也没人走进过城镇一步。
不说没有身份铁牒进不去城镇,即便混进去,一旦被查出来就是掉脑袋的重罪。
“何止十斤,你们太小瞧龙须虾的价值了。”
说话的是个稍大些的少年,蹲在云极旁边,比云极大上一两岁,此时正嚼着一口虾肉,囫囵道:“而且生下两条花鱼也不都怪那皇妃,老皇帝也有责任不是。”
“皇帝有什么责任?大鱼可是皇妃生的,又不是皇帝生的。”小丫不明就里,执拗道。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云极再给我来一碗,你们青鱼村的虾藻粥可真香啊。”
“阿浩你怎么又来混吃。”云极没好气的敲了敲对方的头。
这家伙可不是青鱼村的,而是相邻的黑鱼村人,总是仗着一副厚脸皮来蹭吃虾藻粥。
“我带了海藻的,可没空手来,嘿嘿,快趁热再来一碗。”阿浩举着空碗,一张大脸不红不白。
“他们皇族自己生出来的花鱼,与我们鱼村有什么关系,老皇帝真是昏庸。”云极愤愤不平的将一勺虾藻粥扣在阿浩碗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的时候即便你没有璧玉,也会遭遇无妄之灾。”七叔小口的喝着热粥,道:“世事本就无常。”
“是啊,世事无常,人间苦啊。”老村长不无感慨的说道。
人间的确苦,但再苦也得活着。
入夜了,夜空的星辰越发明亮。
围坐在铁锅旁的人们陆续回到自己的家,剩下一群孩童守着火堆,闻着空锅里残存的香味,不肯散去。
村子里没点灯。
漆黑一片,连点烛光都没有。
仅存的火堆也被一盆冷水彻底熄灭。
渔村里不是没有烛火,而是没人敢燃灯,夜晚里的火光很容易引来猎食的妖族。
坐在熄灭的火堆旁,一群孩子遥望着远处大城里的通明灯火,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羡慕的光泽。
羡慕着生活在大城里的武国百姓。
高大的城墙不仅圈出适合居住的地域,还圈住适合种植的土地。
城里的人们不会为了一顿饭而涉险进山狩猎,也不会为了几只虾而潜入深海冒险,更不会像那些饿得绝望的村民,临死前吃上饱饱的一顿鱼肉,第二天便彻底解脱。
“嗝……虾藻粥真是美味,等过阵子我请你吃大餐。”阿浩揉着鼓鼓的肚子,神秘兮兮对云极说道。
“什么大餐,你抓到兔子还是逮到狍子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绝对让你吃到饱,我回村了,多谢招待。”
“没人招待你,回去小心点。”
云极招手,和阿浩告别。
都是渔村人,云极没有瞧不起阿浩。
尽管时常来混吃混喝,阿浩也的确帮着青鱼村捞了不少海藻。
别看阿浩油滑,却是个苦命人,家中唯一的姐姐在半年前吃了顿鱼肉后一命呜呼。
挥起的手,仿佛扬起了夜风,云极的耳边出现微弱的风声。
呼……
云极一怔。
今夜无风,月朗星稀。
没有风,那自己听到的风声是……
嗡!
耳畔的风声渐渐变得尖锐,最后成了剑啸之声。
沙沙沙。
不远处的山丘上传来响动,一个个肥壮的黑影出现在种满甘薯的南坡。
“阿浩回来!是妖!”
云极拦住走向村外的阿浩,村民们也发现了山丘上的异样。
小渔村一阵混乱。
“别慌!快躲起来,躲进地窖!”
老村长死死的盯着山丘,冷静的发布命令。
有这位老人号令,慌乱的村民们陆续钻进各家的地窖。
对于生活在城外的人们来说,防御妖族的唯一手段,便是躲起来。
而地窖这种最好的藏身地,每家每户都有准备。
“是糟糠氏!它们在吃你们的甘薯!”
阿浩眼尖,第一个看出了妖族的模样。
山丘上是一只只身形肥壮如猪,大小如牦牛的妖物,满身灰毛,獠牙锋利。
巨型野猪般的妖物名为糟糠氏,属于低阶妖兽。
糟糠氏神智较低,杂食群居,不仅吃庄稼,还吃血食,如今出现在山丘上足有近百头,正闷头拱地,将甘薯挖出来大嚼。
山丘上的甘薯是青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