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又惊又怒又好笑,完全没想到这些人对他的敌意已经如此之重,一见之下不由分说直接就要打断他的手脚。
“听你的妖言惑众!这些年来被你们这些散修哄骗的人还少么?
你骗得了田家大人,却骗不了我们!”
矮壮胖子手持铁锤跟着跳了出来,后面又跟着几个手持武器的,甚至那猎户转身进里屋去取了一把弓箭出来。
“田家那边来人了!”
刚才被那矮胖子丢出去的人爬上了院墙上去张望,朝田家那个方向只是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
张宏正悚然一惊。
大雨滂沱之下,田家也这么快就对这边的喧闹有了反应?
难道自己去偷窥的举止被暴露了?
还留在田家大宅中的吕宁和西望两人会怎么样?
猎户和矮胖子听了这话,互相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他们毕竟是田家的领民,再是不满田家和这些散修,在没弄清楚情况之下也不好当面围殴田家大宅里的客人。
几息之后,一个人急匆匆的脚步踏水声传来,墙上的男子说了声:“只是周庆一个人。”
“你们聚在这里,是在为那些走失的镇民是吗?
你们还以为是我们三个路过的江湖散修在搞鬼?”
张宏正趁这机会连忙开口,单刀直入地直切要害。
“我直接告诉你们吧,这几年镇上消失的人都是被田家的族长田不周悄悄抓去,杀了吸血练功。
昨晚我们在野外将他打伤,他逃遁到这里来,正需要人的精元气血来疗伤,这镇上之前失踪的人全都被他抓了去当疗伤药给吃了。
他现在还要更多的人血,镇守田霁已经在帮他抓人了。”
张宏正的声音嘹亮中气十足,在大雨中也是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猎户和矮壮胖子,还有他们背后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这是我在田家大宅里找到的手,你们认识么?”
张宏正从怀中拿出那个肥猫衔回来的手,丢向猎户。
这个手虽然已经被抽干血液,干瘪得像是枯枝,但张宏正还是能清楚分辨出这只手早年应该是一个六指,后来被砍掉了多出的那个指头,只留下一个不大明显的桩子,在认识的人眼中应该极有辨识度,这才随手带了出来。
猎户接过这截枯手看了看,果然认了出来,神色大变,声音发颤:“这这真是王六的手.今早他老娘还在问我,我还以为他是去了河边的瓜田”胖子和猎户身后的诸人也都和猎户的神色仿佛,面面相觑,惊恐不已。
自家领主大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些领民和笼中的鸡鸭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等着早晚被抓来吃肉。
张宏正转过了身,看到了刚好跑过来的周庆。
这个镇守亲随左手提着一盏灵石灯,右手撑着一把伞,大半个身体都淋湿了,此刻脸色在灵石灯的映照下苍白得犹如死人一样。
来的只是这个家伙,张宏正并不怕。
他大声说出那番话不只是说给猎户胖子那几人听的,也是说给这个家伙听。
张宏正退了两步,处在一个随时可以转身就跑的距离上,却是看着所有人,语气激昂:“你们的亲人友人都是被田不周所杀,现在你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也绝不会放过你们!我来找你们,就是想叫你们一起来,大家合力将这个以人为食的老怪物给宰了!给那些被杀被吃的人亲友报仇!”
矮壮胖子举着锤子指着张宏正,刚才还迅猛如雷沉重似山的铁锤现在像是啄米的鸡脑袋,和他的声音一起抖个不停:“你你这少年胡说八道些什么?
田.田家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说说的是!田家大人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猎户的神色先是惶恐不安,随即看着张宏正,眼中的敌意越来越重。
“定然是你们这些散修早一步在镇外将王六给杀了,砍了他的手来哄骗我们,还想让我们犯上作乱!”
“对!定然是这小子胡说!污蔑田家大人!”
“宰了他~!还想要哄骗我们去造反!这是让我们送死啊!”
“正是这样!这些江湖散修一贯地诡计多端!定然是想鼓动我们之后乘乱搞鬼!”
看着几乎所有人都开始顺着猎户的话鼓噪起来,张宏正也是大为意外,他毕竟年少,自小就无拘无束地野惯了,不大能理解得了这种寻常平民对一方领主的依附心,只要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他就算真拿出了证据,这些人也宁愿相信是他这个外人散修捏造出来哄骗他们的。
“你们要想明白,杀人练功这等事情肯定是破了三神门的人道金律,别说是小小的田家,就算是唐家也是扛不住的。
田家覆灭不过是迟早问题而已,你们宁愿就等着被田家那老怪物一个个抓来吸血练功都不愿意趁现在一起报仇吗?”
张宏正一边后退,一边尽最后的努力高声劝说。
但是这些人似乎就已经认定了这都是他的胡言乱语,那矮壮胖子又举起了铁锤似乎马上就要蹦上来,猎户也重新扯开了手上的弓箭,眼看就要一拥而上围殴张宏正。
“住手!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声喊叫让这些人立刻停了下来。
因为出声的是那个刚刚赶来的田家镇守亲随,周庆。
周庆已经丢掉了雨伞,全身淋得湿透,整个人都在发抖,和着在灯光下苍白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