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乃是荆州之主,荆州境内,政无大小,皆归刘牧。张羡久在荆南,自恃小有威望,便桀逆放恣,抗拒刘牧,不服州命,而今更是公然举兵反叛,可谓逆贼也!吴都尉能够及时反正,助顺击逆,等到功成之日,刘牧必定不会忘记吴都尉的功劳。”
吴巨见蒯越不甚待见自己,心里不由一凉,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幸亏蔡瑁没有如蒯越一般。急忙回道:“不敢。就算没有在下,长沙亦难挡荆州大军。”
蔡瑁抚着颔下髭须,大声笑道:“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长沙军颇为无胆,根本不敢与我对战,只敢龟缩巴丘营坞固守。否则,根本不必等到武陵出兵,我一战就能彻底击溃长沙军。”
吴巨打定主意抱蔡瑁大腿,因此不断恭维。
蒯越在一旁听得直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吴巨道:“吴都尉,巴丘一战,我方几尽全功,但仍有不少长沙之兵侥幸逃脱,罗县乃是必经之地,不知吴都尉在罗县,一共俘获了多少溃兵?”
提到此事,吴巨内心就不免感到有些尴尬,强笑回道:“约有两千余人。”他没敢说实话,其实实际人数只有一千五百余人。这件事无疑要怪刘宗,要不是他,吴巨岂会只有这点收获?
然而两千余人,在蒯越、蔡瑁眼中还是太少,据他们事后统计,从巴丘逃走的长沙士卒,大约有七八千人,吴巨身份未泄,扼守要地,以逸待劳……优势多到数不清,怎么才抓到这点人?
吴巨必须要给二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会被视为无能之辈,当即苦笑道:“不瞒二君,不知是谁,传在下叛变,以至于在溃兵之中,闹得人尽皆知,对在下多加堤防,除了用强,别无他法,因此才只俘虏两千余人。”
蒯越再度问道:“吴都尉历职内外,对长沙的情况想必了若指掌,足下可否知道,现今张羡手中,还剩下多少人马?”
吴巨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沉声回道:“当有万人。”
蒯越与蔡瑁不禁相视一眼,皆暗暗叫遭,张羡若是手中真的还有万人,他们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坚城临湘,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两人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们本来也没想过能够一蹴而就解决张羡。
张羡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要知道,他控制的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巅峰时期人口超过两百五十万。刘表实际控制的南郡、江夏郡、武陵郡、章陵郡及南阳郡部分,人口不及荆南三郡。
当然了,战争比的不单单是人口,刘表有大义名分,对治下控制力更强,麾下拥有无数人才,更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大军,武器铠甲也更为精良……
总的来说,刘表对张羡有优势,但绝非压倒性优势。只是因为巴丘取得大捷,令蒯越和蔡瑁生出或许能够快速平定荆南的念头。然而事实却绝非那么简单。
荆州大军在罗县休息一夜,次日继续南下,吴巨率兵两千随行。
吴巨加入进来,武陵蛮却离开了,他们接受荆州牧刘表的印绶及赏赐,才答应出兵长沙,打下巴丘后,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自然就要打道回府了。
蔡瑁爱武陵蛮骁勇善战,想要以重利诱其等留在军中效劳,却为武陵蛮几位精夫一口回绝。
他们是蛮子,却非傻子,张羡的名声,即使他们居于武陵郡诸河流峡谷,亦多有耳闻。
当初要不是刘表以荆州之主的身份,派使者对他们威逼利诱,他们都未必愿意趟这趟浑水。
蒯越任由武陵蛮离去,不甚在意,这些武陵蛮走山险若履平地,山谷作战,是其长处,攻城作战,是其短处,接下来围攻临湘,他们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并且,如果武陵蛮久在军中,必然会引起汉军将士不悦。
荆州大军继续南下,水军为之先锋,艨艟身覆牛皮,船型如梭;斗舰战棚女墙,甲士林立;楼船高大若山,威武壮观。以数百艘计的战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挤满整个江面,观者无不骇然。
荆州步骑大军,总计超过三万之众,沿着湘江东岸行进,整支队伍延袤十数里,矛戟如林,旗帜飞扬,难望首尾。
荆州大军水陆并进,直抵临湘城下。
率先接战的是双方的水军。蔡瑁统领的荆州水军有楼船、艨艟、斗舰数百艘,战士过万。
而长沙的水军因为之前在巴丘,就已经遭到重创,如今仅剩下艨艟、斗舰数十艘。
两边实力相差巨大,开战仅仅不到一个时辰,长沙水军就被蔡瑁的荆州水军击溃,残存的船舰甚至不敢返回长沙营坞,直接举帆划棹,向南逃去。
水战的失败在张羡的意料之中,然而他真正担心的却不是荆州水军,而是源源不断到来的荆州步骑大军。
原本他还想趁对方刚刚到来,立足未稳之际,派一支精兵出城突击其前部,可他一见荆州军军容如此雄壮威武,心里不由一凉,当即就熄了心思。并且对临湘的未来,生出悲观之意。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振作起来,他手中不仅有万余大军,更有临湘十万居民鼎力支持,刘表大军纵然人数再多,也难耐他何。
就在荆州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刘祝和王彊展开刘景交给他们的最后一项任务:将临湘以南,数十家船场,数以千计的人,全部迁走。这件事之前不方便做,只有在这个时候,兵荒马乱之际,才可实施。
所谓“南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