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做一面锦旗,肯定是来不及。
县委和电台双方互相推卸责任,争执了半天也没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这面旗子的问题要是解决不了,那今天的拍摄恐怕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不耽误事吗。
辛梦提出一个解决方案:“要不我给台里打电话,看他们能不能再送一面锦旗来。旗子上就留下‘抢险救危,真情为民’这几个字,其他啥也不要,可以不?”
县委这边的负责人摆着架子向她发难:“我先不问你这面旗子做出来要多长时间,就是从市里送到这边来,坐车也要至少三四个小时。你不会让我们这么多人陪你们一块等吧。我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谁的时间不宝贵?说得好像责任在我们一样。”电台这边的负责人跟对方呛起来。“旗子本来是你们做的,也是你们拿过来的对吧。现在出了问题,你们怪我们提供的信息出现了纰漏。那你们做这面锦旗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看出来旗子有问题吗?我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是逞个人主义惯嘞,才把旗子上的感谢语撰写成是给个人的嘞。真是要笑死我,你们不会以为抢险的就旗子上面那一个人吧。我现在怀疑你们这些当官的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就算你们没有亲自去现场,总该看新闻嘞吧。”
辛梦调解道:“出了问题,大家就一块想办法解决。谁都不要推卸责任,说话也不要带个人色彩。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何况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这有啥难办的,把向阳的名字从旗子上扣掉不就行嘞么。”桑平发现这群人真是死脑筋。他拿过锦旗,念出旗子正面右边的一竖行字,“赠:渝县良好市民向阳同志。把这几个字去掉不就行了么。这几个字是用黄线绣上去的,直接把线拆掉不就行了吗。”
周围静了一下。
解决的办法就这么简单。可刚才他们互相推卸责任,有谁想到妥善的去解决这个问题?
桑平严重怀疑这些人脑子里装的不是脑子。
他找来剪刀一下一下挑断旗子上绣成赠语的黄线,脚边落了不少线头。
旗子的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拍摄了。
桑平作为闲杂人等退出了拍摄场地。
余笙和他一块搁场外看热闹。
桑平悄悄的问她:“宋叔弄啥去嘞?好长时间没见他。”
余笙小声说:“那天他打电话来,不是说他到河下游的村子去了么。”
看着出现在拍摄场地的领导,桑平哼笑了一声,满眼都是嘲弄,“我真想让宋叔回来看看这些县里来的领导。”
前段时间贪腐的事爆出来,县委一大批领导干部都被查了出来。在场的有几个是涉事的领导干部那还真不好说。为了挽回一些口碑和形象,他们开始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给热心市民颁发锦旗啥的,他们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向阳勉为其难的配合电台和县委领导完成了拍摄。有再次出镜上电视的机会,他并没有多高兴。现在他感觉自己沦为了这些当官的标榜业绩的工具人了。
可这些荣誉压根儿不属于这些当官的。
完成拍摄任务之后,县委领导先行离去。电台要在当地多收集些人文素材,就留了下来。
辛梦对闷闷不乐的向阳说:“你们家的生活方式颠覆了我对乡下的认识。我以前一直以为乡下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今儿出了一趟,我才知道乡下人也是有富裕的。”
“富裕谈不上。”向阳闷声道,“也就能吃饱穿暖的那种程度吧。”
辛梦:“都住上大房子了,这还不富裕啊!”
向阳:“平哥为了让嫂子过好,搁外头辛苦打拼了好几年才有今儿的好日子。这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没花多少钱。”
辛梦注意到他的情绪不是很高,“你咋啦?电视也上了,锦旗也拿到了。你咋不高兴啊。”
“这有啥好高兴的。”向阳有些来气,“他们把旗子拿给我的时候,我真想把旗子丢到他们脸上去。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为啥要搞这么大排场。”
辛梦好奇:“因为啥?”
“因为他们怕丢官!”向阳愤然道,“前段时间我们县里有些领导勾结村官贪污老百姓的血汗钱被查出来。有些已经落网嘞,有些还在逍遥法外。要我看他们官官相护,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搁这风头上,赶紧做点事标榜一下自己是个好人,千方百计洗清自己的嫌疑。他们搞这么大排场,表面上他们是把荣誉颁给了我们这些热心抢险无私奉献的良好市民,实际上你也看到嘞,他们就是借这个事露个脸,让大家看看,在他们的统治下,县城的好风气才蒸蒸日上。”
“你说的这个事我知道。这件事虽然没有上新闻,但是上报纸了。”辛梦看着一脸愤慨的向阳,忽然笑了,“我发现你这个人看着虽然呆,还挺会说话的嘛。”
向阳不解风情道:“我觉得贪污这个事,你们应该报道一下。让老百姓好好的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辛梦又笑了一下,显得很是无力。
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有心无力。
“我们台里本来想针对渝县的这件事做个专访的,我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但是后来被台长给压下来了。”
向阳不解:“为啥?”
辛梦说:“好像是市里面决定把渝县这个地方划为了重点建设城镇吧。现在国家提倡特色建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