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最好,”沈渊听到回去还能坐他们家的船,心里自然是高兴,他更喜欢赵原这样的性格,于是笑着说道:“你们也别十天了,就十二天,等我回来就在此处码头上找你。”
听到这话赵原笑着答应,于是赵原口中的那位“秦管家”秦玉虎挑着担子,沈渊带着龙小羽,上船就奔着佘山而去。
“……沈少爷人真好,”等到他们走远了,船娘赵氏还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人又安静,不像那些客人呱噪个没完。”
“现在想来,他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却是每句都让人听着舒服……真是人比人气煞人!”
……在去往佘山的路上,秦玉虎看见沈渊走出老远去,还回头看了一眼江边上的码头。
他笑着说到:“船上那个小姑娘,倒是长得漂亮之极……”“是吗?
我没看成,”这时的沈渊却笑着说道:“好几回都她都是低着头,没看见脸……二虎你喜欢?”
“我喜欢那样的……”秦玉虎一边摇头一边放开扶着扁担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葫芦形,下面的那个圆画得尤其大。
旁边的龙小羽见状,“噗”的一声笑了。
“等下回我再好好看看。”
沈渊一边走着,一边也笑了出来。
……他们在佘山下找了一处旅店住了一夜,然后第二天清晨便上山去拜访老师。
这一回沈渊带着拜师礼而来,陈眉公欣然领受,两人正式成了师徒。
眉公从扬州回来后,也有很多朋友亲属过来拜访,他时间不多,于是就给沈渊留了大量的题目用来练手,一有时间就过来指导沈渊学习。
四书小题的破题技巧沈渊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学习的终点随即也转到了五经题上面。
之后的“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些写作时文的技巧,眉公也开始慢慢传授给沈渊。
刚才说的这些部分,连同破题正好是八股,这也就是八股文的由来。
沈渊带着两世宿慧,聪慧灵敏,眼界开阔,思路纵横,做起八股文来自然是学得飞快。
而陈眉公则是当世大家,他指导沈渊时的每字每句都是发人深省,净是文海中的精要。
这一对师徒一个学得飞快,一个教得顺心,这段时间沈渊的进步,真可谓是一日千里!……这一天,陈眉公读到沈渊一篇时文的“束股”,只见上面写道:“惟我与尔参神明之变,而顺应之无方,故虽积乎道德之厚,而总不争乎气数之先,此时我不执为我,尔亦不执为尔也,行藏何事焉?
我两人长留此不知者予造物已矣。”
“有是夫,惟我与尔也夫,而斯时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好!好啊!”
读罢之后,眉公掩卷长叹道:“你这孩子行文如长江大河,滔滔之下,行于不可不行,止于不可不止,真是难得!”
“你这小小年纪,就把‘取舍’二字看得如此通透,我在四十岁前也未必做得到。”
沈渊站在旁边凛然受教,态度却是恭诚谨敬。
见老师这边夸他,他赶忙说道:“弟子不敢!”
只听陈眉公接着说道:“你不知道,多少精才绝艳的饱学之士,就栽在‘取舍’二字上头。”
“古往今来有多少才学惊人之辈,却屡试不能中举,就是因为他们在写作时文时,往往得到一句绝妙之语,就再怎么也不肯舍去。”
“由此文章或不对题、或不规矩、或偏离经义。
总而言之会被考官不喜,其实那些考官的学识,却未必强得过他们!”
“难得你做时文时圆融自然、果断取舍,整篇文章一气呵成,气韵毫无顿挫之处,更是句句符合经义要旨。”
“你现在不要自满,以后多读汉赋,在古律和行文厚重这上头再进一步,过个会试应该不难。”
沈渊听了之后自然明白,这会试一过就是可以出仕做官了,老师的这一番提醒和肯定,让沈渊忍不住心潮澎湃。
实际上沈渊之所以能得到眉公如此称赞,跟他前世的经历和他对科举考试的认知,却是大有关系。
沈渊当然知道,古人进行科举考试,实际上就是用规矩来规范天下这些读书人。
所以对八股时文而言,不管你有如何经天纬地的才华,也得牢牢记住这“规矩”二字,一步都不能跨过那条线!所以历朝历代中举的人,从来都是在规矩内尽情发挥才华,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因此才能让朝廷满意。
因为这样的人在做官时,也一定会秉承着之前做文章时的思路。
沈渊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早就明白科举考试作文章,就是戴着镣铐打拳,你要是挣脱镣铐,谁还敢要你?
因此陈眉公看他少年老成,既有才华,又不因自己的才华而自傲,才会如此夸奖这位弟子。
……一晃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眉公给沈渊后边的学业留下了大量让他自修的部分,然后就放了沈渊回家。
沈渊也心藏感激地拜别老师……这二人的师徒关系,到现在双方都是格外珍视。
当沈渊离开佘山时,他远远地一到松江码头,就看到了那艘熟悉的“无锡快”。
此时的船上,正有一个小姑娘远远地朝大路上眺望……这次沈渊终于看到了那位小寻姑娘的脸庞。
小姑娘的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却是明眸皓齿,有若美玉雕成一般精致细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