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殿门外,魏渊回头看了一眼呆呆的立于大坪对面的那群考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什么难度。”
这话要是被那些考生听了去,那可真得要气的吐血三升,原因很简单,与魏渊的轻松自如不同,此时的那些考生们,可全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好比张波,在他的幻境之内,他手握破军长枪,立于沙场之上,在他的周围,无边无际的喊杀声,怒吼声和哀鸣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穿着浩国甲胄的士兵倒在他的面前,与他们一同倒下的还有凉国、楚国的士兵,大雨瓢泼,断肢随处可见,雨水混杂着鲜血几乎漫过了鞋面,这是国战,是生死一线之地。
可在这样的地方,张波却一个人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虽说他父亲张牧之曾经是大浩王朝第一虎将,可他这个将军公子却从未上过沙场,不仅如此,他还非常畏惧沙场。
张波虽说志在天下,可他想做的是治天下,而非打天下。
当年,他看到父亲身负重伤,浑身是血的被人抬进家门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战争到底有多残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过来,征战并不能使国家强大,真正强大的国家应该是国泰民安,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才对。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便发誓要做文臣,而并非武将。
可碍于自己将军之子的身份,所以从他一出生开始,几乎所有人都期盼着他有一天能接过父亲的破军枪,成为新的虎将。
终于,他十六岁了,也随人愿一般的接过了那杆叱刹风云的破军枪,可他的内心却并没有做好上战场的准备,所以他选择了报考国子监,效忠二皇子,为的,就是做一个文臣,一个治国安天下的文臣。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违背了自己父亲和家族众人的心愿,战场也就成了他的心魔。
滚烫的血液从四面八方溅射过来,洒在张波身上,手上和脸上。
血腥味充斥口鼻,令人作呕,张波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那种刀裂胸背的可怖景象。
可事与愿违,一个浩国士兵身负重伤,一下子趴到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痛苦的嘶吼出声,“将军!”
张波惊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破军枪就好似压抑许久一般,终于按耐不住,如一条蛟龙一般的突刺而出,自主的向着敌军士兵的身上刺去。
张波脸色大变,沙场戾气滋润三十余载,也让破军枪有了灵性,对于杀敌这件事儿,甚至不需要主人去控制。
可张波并不想如此,他不想留在沙场,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这不过是蜃妖的幻境而已,既然是幻境,便伤不了自己,他需要寻找契机破除心魔。
而张波第一个想到的能出幻境的方法,那就是不杀,一个都不杀,唯有如此,才能消除心魔,否则,一旦杀人,则会越陷越深,被扯入这血腥杀戮之中,再也无法回头。
所以在破军枪动的那一瞬间,他立马使出浑身力气将长枪刺入土中,死死压制住,“我不想杀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啸自军中传来,张波抬头看去,顿时脸色一变。
他看到一人单骑持枪刺入敌军阵营之中,手中长枪挥舞如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杀了一个来回,一身是血也分不清是谁的。
那人的出现,几乎是在瞬间就平定了战局,敌方数员大将惨死其手,浩国士兵士气大振,一举拿下此战胜利。
片刻过后,等到该死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张波才看到那人转身向着自己走来,模糊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
“父亲?”
张波有些迷茫,等那人走近之后,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顿时愣在原地。
那并非他父亲张牧之,而是他自己,一个身着华光甲胄,手握破军枪的张波。
那个张波一脸的冷漠,低头看了一眼马前的他,盛气凌人的开口道,“看到了吗?
你原本能成为浩国第一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领百万雄兵北上,即便是凉楚二国也不敢小觑,为何要去做一个只懂得咬文嚼字的文臣!”
张波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沉凝了许久,最后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对方问到。
张波也不管他,等到自己笑尽兴了才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开口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真的以为你就是我,可现在看来,你不过一道虚影而已。”
对方冷笑一声,“你还挺聪明,不过,这片战场既然是你的心魔,那我便是你内心深处存在的执念,既然我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在你心里依旧有上阵杀敌的念头。”
听到这话,张波轻笑一声,“不错,曾经有过,不过现在没有了。”
这么说着,张波转头看了一眼那片孤寂的战场,“若是我的执念,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如此选择,既然知道,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既然出现了,就说明你其实并非执念。”
张波抽出插入泥土之内的破军长枪,冷冷的看向那马背上的自己,“这片战场不是我的心魔,你才是,你是我对父亲的愧疚,是对天下人期望的愧疚,是阻碍我脚步的最大绊脚石!”
说着,张波手中破军枪一挺,“杀了你,就算彻底灭杀了我的心魔,自此以后,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