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脑袋探进来,是舒尔:“二舅母!你忙什么呢?”
阿芙惊喜扬眸:“舒尔回来啦!”
舒尔撅撅嘴笑道:“我哪里也没去啊,老老实实在院里呆了一周。”
阿芙拍拍脑袋:“瞧二舅母这记性,原是我被关了一周呢。”
舒尔“嘻嘻”一笑,往阿芙身边凑过来。
阿芙恰也写完了,不欲令她看见,不慌不忙折了起来,交与元娘。
舒尔问道:“二舅母在写什么?”
“给我们老夫人的家书呢。姑娘,你阿娘一切可还好?”元娘笑道。
舒尔蹙着眉摇摇头:“我并不得见,那日我阿娘径直走了,门房把我拦下了。不过想来我阿娘过几日也就自个儿想开了。”
阿芙点点头:“是了,大姐姐是个刚强的。”
她突然想起一事,笑着觑舒尔的神色:“舒尔,我已把这么多公子哥儿的画像都使人送去你房里了,你可有中意的?”
舒尔俏脸一红,即刻转身要逃,被樱樱笑嘻嘻拦下了:“姑娘别羞,若是有看中的,明儿个我们夫人就喊了那家的主母来吃茶。”
阿芙笑盈盈,舒尔更不好意思了,一跺脚就要恼:“我一张也不曾打开看过!”
元娘道:“欸,咱们也不曾打开,只怕画师糊弄咱们呢,需得先把他工钱扣下...”
舒尔道:“画得还是不错的,倒也不必...”
阿芙拍手笑道:“你这个小姑娘,还想瞒二舅母!”
舒尔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转身就要走,被阿芙拦下好一顿安抚。
片刻,两人安安生生坐在暖阁里吃果子。
阿芙这一周喝白粥喝得毫无食欲,看见什么都觉得诱人,这个吃一点,那个尝一点,倒是舒尔,颇无食欲。
“怎得,不合姑娘口味?”婉婉来上茶,看到舒尔不吃,细心问道。
舒尔摇摇头:“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跟二舅母说说话。”
婉婉笑了:“原来姑娘是嫌我们碍事了,我们走便是,姑娘与夫人聊。”
樱樱婉婉是阿芙身边最亲近的大侍女,比等闲的姨娘还要尊贵些,平日里满府仆从见了都要低头喊一声姐姐。
婉婉这么一说,舒尔有点不好意思,想要解释,阿芙早等不及要听舒尔说话,挥挥手道:“去吧,把门关好,谁也不许靠近,我们俩讲讲悄悄话!”
婉婉含笑去了。
舒尔仰着头看她出去,这才把下巴收回来。
阿芙撑着头:“快快快!”
她直觉觉得肯定和舒尔选亲有关。若当真是能成,也算是给裴蔓送去一桩喜事,解解她心头的烦忧。
舒尔又踌躇了半天,才绯红着脸敞开心扉:“二舅母可还记得两年前那次制科?”
“记得呀,怎么了?”
“有一位进士...端的是十分的人才...”
阿芙哭笑不得:“舒尔呐,制科那次几十名进士呢,你指的是哪一位?”
“自然是进了殿试,而后可以快马跑长安的...”
殿试之上只有三位,向铭晏、穆晋珩、赵立文。
阿芙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道:“我记得有个叫赵立文的,日前就在你阿爹案前供职,是不是?”
舒尔道:“二舅母记得没错,听说他颇有才学,只是我阿娘却不喜他。”
“是了,赵立文是寒门子弟,自然难投你阿娘的脾性。”
舒尔不服输道:“我阿爹不也是寒门吗?”
阿芙吃惊之下竟笑了,刮刮舒尔的鼻头:“小祖宗嗳,所谓世家可不是谁的钱多,谁的爵位大呀!”
“你阿爹顾博士出身泸州顾氏,这个家族几百年来文脉不曾断过,真正是诗礼人家。比起咱们裴家来说,也未必输了很多呢。”
舒尔不服气道:“可是我阿娘说了,顾家就是纸老虎,比起权势来说比咱们裴家差远了!”
阿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小祖宗欸,你也得在乎万民悠悠之口吧?要真是铲平了顾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把你钉在耻辱柱上!
裴蔓能强嫁顾元叹,到底也是郎才女貌,百姓和朝廷都乐见其成罢了,看不见原配夫人的血泪,自然只当这是一段佳话。
“好了,咱们扯远了,方才你提到这三甲,所为何事?”
舒尔捧着脸,一副花痴小样:“二舅母,你可认得那位穆晋珩?”
哪壶不开提哪壶,阿芙心中暗叹。
“你二舅舅跟我提过些。”
舒尔也不说话,笨拙地朝阿芙抛媚眼。
阿芙掌不住笑了出来:“好啦,二舅母知道啦!你可有告诉过你阿娘?”
舒尔这时候倒不害羞了:“我之前便同阿娘说过,阿娘看了画像说是不错呢。”
阿芙这才反应过来,恐怕裴蔓将舒尔托付给自己,是早看准了自己同穆家这一层联系,背后瞬间就湿透了。
她知道多少?是觉得铭晏同晋珩好,还是觉得晋珩是自己干娘的儿子,还是当真从哪里打听到两人有着青梅竹马的缘分?,
舒尔这会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对着阿芙千叮咛万嘱咐,阿芙只管一通点头,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好不容易舒尔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阿芙这一通五味杂陈呐,舒尔走了半晌,都坐在那没挪过窝。
看来这件事是裴蔓首肯了的,就要看晋珩愿不愿意了。
阿芙觉得晋珩哥哥不会愿意。
旁人都说舒尔有些像她,两个人年纪差别不大,又都水水嫩嫩的,能有多大差别。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