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如小猫一般伏在他怀里不作声。
叔裕想转转身子,看看她的表情,她只是不让。他便作罢了,将她搂着,一只手笨拙地哄小孩似的拍着她。
良久,久到叔裕以为阿芙都睡着了,她突然说:“夫君,三弟有后了。”
这话说得古怪,绕来绕去的,叔裕问:“弟妹有了?”
阿芙闷闷道:“嗯。”
叔裕看她这副别扭样子,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她多半是不愿提起三弟妹,才非要拐着弯说三弟有后了。
他略一思忖,柔声道:“九月初就要秋猎了,这几日便开始休朝,我便带你去城外庄子玩两日,接着便去你渔阳干娘家住上一周,怎样?”
阿芙眼睛一亮,在他怀里一扑:“真的?”
叔裕不意她这么激动,被她扑得仰面躺在床上,笑道:“自然是真的。”
阿芙开心地整个人趴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脸一阵亲:“夫君真好!”一时忘了半刻钟前还一股脑地怨恨自己命不好呢。
第二日两人便一起去报了老夫人,说要去城外庄子住一阵子。
老夫人起先是有些惊讶,问道:“怎么就想起去庄子了?今年也不曾去查验过,只怕奴才们惫懒呢。”
叔裕笑道:“这不正是去督促一下,让她也熟悉熟悉。”
阿芙在一旁乖巧点头。
老夫人含笑打量二儿子和二媳妇,只觉确实般配,只是怎得阿芙一直没有动静,倒是个缺憾了。
她朝阿芙伸出手,阿芙急忙小步过去,坐在她脚踏上。
老夫人牵着她的手,柔声叮嘱道:“去了庄子里,有奴才看你年轻面子薄,不听你的,你就让叔裕给你作主;也别贪玩贪凉,眼下夏末秋初了,不要仗着自己年纪轻身子好,就大意了。”阿芙听着这话头就要拐到子嗣上去,硬着头皮听着。
叔裕正要替阿芙帮腔,却听到老夫人缓缓道:“你呀,也别着急孩子的事,阿娘看你那日脸色都变了,是不是看到阿羡有孩子了,心里着急?”阿芙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呆呆地点点头。
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这种事,急不得的。阿娘不着急,你夫君,”她抬脸看了看叔裕,笑道,“他急也没法儿,难不成天底下他还找得出第二个阿芙来?”
叔裕笑了,阿芙也笑,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忍不住伏到老夫人膝上:“阿娘...”
老夫人安稳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出去,叫奴才们看去了,又瞎嚼舌根。阿娘就是说,出去玩便好生玩,也要注意身子,听着没?”
阿芙拼命点头。
出了德和堂,阿芙跟在叔裕身侧,看着爬满了花藤的凉棚,忍不住叹道:“夫君,阿娘真好。”
叔裕心里舒坦,同僚家里妻子被老母亲逼得上了吊的也不少,他现在觉得他母和妻孝,后院平顺,修身齐家已到,马上就可以治国平天下了,也不顾及下人在,伸手揽了阿芙道:“我便不好么?”
阿芙嗔了他一眼,道:“这夫君便不懂了吧,如今夸人不兴当面夸,需得朝旁人夸才显得真心。譬如我便同夫君夸阿娘,再同阿娘夸夫君...”
在庄子这几日,阿芙好像找回了过年的那种感觉。
怕清雁和明鸳出幺蛾子,元娘没有跟来,只是樱樱婉婉伺候着。
这次去的城南农庄是裴家的祖产,自太祖时候就赐下来了,管事极为忠心,对下宽仁有道,因此叔裕和阿芙去了纯粹便是享受秋假了。
因着中秋刚过,农庄里还有不少池养的螃蟹,看到二爷二夫人难得驾临,管事夫人田氏专门请了大师傅,一股脑煮了,取出黄来炖豆腐。
这农庄里的豆腐是重卤水点的,比阿芙平日里用的要有韧劲的多,夹起一块来弹弹的,看得阿芙食指大动,只强忍着。
田氏笑道:“二爷二夫人尝个鲜吧,咱们这边乡下地方,手艺定然是不比府里。”
叔裕尝了尝,眼睛都亮了:“不错,倒比府里的还香些!”
田掌事喜道:“二爷若是喜欢,咱们就每日给府里送去。从前是怕贵人们不愿吃这糙豆腐,因而没有送。”
叔裕招呼阿芙:“你也尝尝?”
田夫人一脸担心:“妾身听说夫人是南边人,怕夫人吃不惯呐!”
阿芙早咽了半天口水,闻言才动筷子,矜持地尝了一点点,笑道:“确实是不错。”
田氏夫妇才放心下来,又说了几句话,便退下了。
叔裕瞥了眼,看门已关上,忽而对阿芙说:“吃吧,他们已经走了。”
阿芙窘,难道自己的渴望已经写到脸上了吗??
叔裕头也不抬:“眼都绿了,忍得真辛苦。”
樱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芙有点脸红,可也真忍不住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在农庄的生活竟然跟渔阳穆家的日子有点像,只不过没有穆家姐弟,而是跟着叔裕上树下河的。
她如今身份不同,怕糟了人口实去,不复年少时候的无所顾忌,只能拎着裙子在一边看着。
叔裕只当她不会,直到一次,他捉了鱼要烤,阿芙轻而易举就生起了一小簇火苗,他才刮目相看:“你会生火?”
阿芙递给他一支竹棍,轻声笑道:“夫君玩的这些,我儿时也不曾少玩过,只不过,”她拿下巴指了指远处好奇驻足的佃农,“我是在下人面前给夫君留面子呢,怕他们说夫君娶了个野人回来。”
叔裕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