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吃了没?明鸳,去拿碗盘来,夫人也一块用些。”
阿芙已吃过了,但是当时因为阿娘还在闹,只是略吃了几口,这会也饿了。
她接过明鸳递来的箸,心事重重地端起碗。
阿娘这一闹,她心里不安稳地很。
本想赶快回来同夫君说说,没想到清雁和明鸳也在...
她实在是不习惯有这两位“妹妹”在眼前,更不想跟清雁肚子里的孩子沾上半分干系,因而自府医诊出来那日就没再让她们来请安了。
这会突然见到,更觉得突兀碍眼。
叔裕也看出她不太高兴,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是因为他叫来伺候吃饭的两个通房。
她俩同两个婢子也没什么区别啊?她不在,他叫两个人来服侍着吃饭,岂不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他单刀直入:“怎得,家里有事?”
阿芙回过神来,摇摇头。
“你这魂不守舍的,到底何事?”
阿芙有点窘迫。
刚听闻二哥哥要去福安郡的时候,她也是跪在叔裕身前哭个不停,后来还被婆母教导了一顿。
若是夫君知道阿娘竟闹了两日,他岂不是要看不起向家了。
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支棱着耳朵的通房,她纵使不嫌丢人也不敢说啊。
她敷衍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我有些累了罢了。”
叔裕懒得深究几分真假,便搂着她哄道:“那今日便早点歇息罢,今日孙太医来给阿娘请脉,说已经无碍了。”
阿芙笑道:“那便好。”
话音刚落,外边小厮周和便大声道:“二爷,大夫人派人来请二夫人,说是要给老夫人熬参汤!”
叔裕眉头一皱,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大晚上地,怎就要熬参汤了?”
明明白日里孙太医刚刚说了无妨,怎得大嫂又来要人。
他已是满心的不满,之前老夫人病卧在床的时候,也不见大嫂和弟妹帮忙,全是阿芙撑着,还是娘家的亲戚呢,一点心也不长。
但那时是事出无奈,他来不及心疼妻子。
这会这大半夜莫名其妙地要熬参汤,是嫌阿芙闲着了是怎得?
他这骤然一抬声,吓得屋里人都一抖。
叔裕本就因为阿芙态度暧昧心头不爽,这会更是无名火窜上来:“回了去,就说老夫人大好了,不要没什么事偏要大补。”
周和答应了一声要走,又被唤住:“再告诉大夫人,就说二夫人侍病累着了,得将养几日。参汤这种事,寻个厨子罢了!”
阿芙依偎在他怀里一声不吭,心里还颇为得意:对付贤名远扬的大嫂,还非得夫君出马不可。
就算是大嫂心中怨恨小叔子被吹了枕头风,碍于家族的情面,她也不敢乱说,只能自己忍着挨着。
这一闹,她看明鸳和清雁不知不觉也顺眼了很多。
想来是叔裕在这坐着,两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二爷原是不把女人当人的,她们这些府里的老人都知道。
性子来了就随意折腾,厌烦了随手送人,心情不好便呵来斥去..
原先通房也不止她们两个,只不过都被他打发走了罢了。
谁知道娶了个貌美的小娘们,竟然实打实地爱重起来。
这些阿芙自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敢跟叔裕怄气。
她笑着道:“清雁身子重了,夫君怎得还让她伺候。婉婉,给两位姑娘拿了凳子坐下吧。”
明鸳自然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她做梦也不知老夫人把她哥哥的情分告诉了阿芙。
两人喜出望外又战战兢兢坐了,叔裕道:“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夫人说的是,你们也别伺候了,回屋歇了吧。”
清雁诺诺,明鸳看主母的态度好了,又多了句嘴:“让妹妹先回吧,奴好歹也能帮着夫人侍候爷..”
阿芙一脸茫然,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帮着夫人侍候爷”是什么意思,顿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拒绝。
我的天爷啊,要是要这个女人在一旁看着,我向芙就吊死算了!
好在叔裕轻而易举察觉了她的紧绷,略带些不耐又克制地说:“你多嘴什么,快下去吧。”
明鸳委屈地瞥了二爷一眼,通房不就是管这个使的吗?这下可好,每次都得和清雁一块,自她怀孕后,竟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那副神情刺痛了叔裕。
他一向对她是有愧的,简直就要开口让她留下了----她刚走到门口,阿芙明显感觉叔裕身体往前倾了倾。
阿芙吓坏了,急忙给婉婉使眼色。
“二爷用过了吗?”
婉婉一句话把叔裕的魂引了回来。
他想着,阿芙娇贵,恐是委屈不得的,便狠了狠心,任由明鸳无望地出门去:“收吧。再着人上水来,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