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说胡话的时候,她一直拉着穆晋珩问叔裕的消息。
穆晋珩胡编乱造,她听的满面笑容。
可是烧总有退的时候,清醒过来再兴冲冲得朝穆晋珩求证,看他难过的说不出话,阿芙眼里的光也熄了。
她就说:“我想回渔阳,看看澄远。”
二月初还冷着,可是今年春天来得早,陌上有几朵坚强的小花已经开了。
马车走得慢,阿芙几乎能看清每一朵花的样子。
叔裕从来没跟她说过诸如“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句子。
阿芙抱着手炉,风吹起额前的几缕碎发。怎么之前就没想着叫叔裕多说几句肉麻的话来听听呢?
阿朱和穆晋卿也一道回去,他们兄弟在另一架车上,朱烁梦陪着她。
她把半卷的车帘放下,又拢紧阿芙的衣衫,眉头轻轻拧着,意思是阿芙不该吹凉风。
阿芙微微一笑,乖乖的不再往外看了。
这些天她病着,老是想起以前的事。跟叔裕和和美美的时候,跟叔裕闹别扭的时候,他服低做小地哄她的时候,他瞪着眼睛凶她的时候。
阿芙想起初嫁的时候,婆母还在。二哥哥要往福安做官,她哭着求叔裕帮二哥哥求情,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好好说话,幸好有婆母在。
想想也真可怜,自打娶了她,叔裕三天两头被从前最宠他的阿娘和大姐姐骂。记得裴蔓还给过叔裕一耳光?
阿芙忍不住轻轻笑了。
他没想到吧,如今她觉悟这般高,替他四处奔走,阿芙骄傲的想。
不过,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可真短啊,短短十几天就叫阿芙给回忆完了。
她不禁有些发愁,后头几十年的人生,她还有什么可以放在心里品的呢?
她发着呆,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阿朱,我真羡慕你。”
朱烁梦一愣。
阿芙道:“你跟卿弟还有这么久的光阴能够厮守。”她歪了头,笑道:“你们什么都经历过了,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分开。真好。”
朱烁梦抿着嘴笑了,拿出纸笔,写道:“我比卿大了十岁有余,身子又不好,保不准哪年就没了。我只恨没留下一儿半女陪他。”
阿芙点点头,她懂。澄远现在就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