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进了马车,已经很晚了。
街上百姓几乎已经散尽,只有少数几个喝的醉醺醺的,正在街上寻衅闹事。
穆晋珩看看天色,犹豫道:“你还回卿弟那里吗?”
阿芙也有些愁,她只怕这会儿出去太显眼,倒叫街上的兵士查到。
穆晋珩道:“要不我派家丁过去说一声。元宵节的,我与我亲弟弟送两块糕点,总不至于触了谁的逆鳞。”
阿芙懊恼道:“都怪我。我本想着能速战速决,谁成想皇上问七问八,问了这样多。我又觉得机会难得,事事都想替叔裕说个分明......”
穆晋珩心里如何不急,不由分说道:“我这就派人过去。你先跟我回家等消息。”
约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家丁才回来,一脸凄惶之色:“公子,不好了,四公子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四公子夫妇都不见踪影.....”
穆晋珩心里一沉,扶着桌边,缓缓站了起来。
家丁愁眉苦脸道:“三公子,您看咱们怎么办?今晚倒是不宵禁,您现在想去看的话小的这就叫人套车。”
穆晋珩深深呼吸了数次。
李丞相是不会贸然捉晋卿的,就算是怀疑他包庇窝藏,也要抓得到罪证才行。
芙妹一晚上都在宫里,除非宫里安插了李丞相的眼线......
他思绪乱糟糟的,理不清楚,想来想去还是绕过回廊,去敲了阿芙的房门。
门立刻便开了,阿芙钗环未卸,衣服也没换,脸色苍白:“哥哥.....”
晋珩本来想说的委婉些,看她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大可不必,简单直接道:“芙妹,卿弟一家被抓了。”
如同一个惊雷炸在她天灵盖上,一晚上的担忧成了事实,阿芙一个恍惚,差点晕倒。
“完了。婉婉在卿弟那里养病,一定是被李家的人搜到了......”
“李家人怎会认识婉婉?”晋珩皱眉。
阿芙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忍不住握拳,恨道:“还不是要怪向铭则那个混账!他定然是把什么都汇报过去了......婉婉病的那么重,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
晋珩一听,也明白了。就算没有向铭则,向纯向烟都嫁在李家,哪里会不认得一个婉婉。
阿芙心头更加焦虑,一则因为婉婉落在他们手里,李丞相是抓的理所当然,晋卿难以脱罪;二则,婉婉病的那样重,她真怕她撑不住。
“哥哥,咱们等不得了,明日一上朝就要发难,不然,我怕婉婉和卿弟撑不住!”阿芙感觉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一张嘴就会呕出来。
晋珩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腕:“不行,明天不行。朝堂发难千万不能草率,一定要计划万全才行!”
阿芙压低声音,厉声道:“哥哥你现在就去找顾博士,明日晨起我便去找贵妃娘娘,我们不过就这样两位左膀右臂,有什么草率不周的?”
她从未这样疾言厉色对晋珩说过话,把晋珩堵的一愣。
阿芙目眦欲裂,几乎就要留下血泪来:“哥哥!”
晋珩知道她紧张什么。
元娘刚走,她再不能没了婉婉了。
阿芙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有这么一瞬间,她几乎想冲去李家,抓住李丞相的衣领,就这么“投敌叛国”了。婉婉从小陪她长大,就像是阿芙的一条手臂,是万万少不得的。
穆晋珩一咬牙。
豁出去了,他道:“我现在便去顾府。芙妹,你千万别失了分寸。你活着,婉婉才有可能活下来,裴家那些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他看阿芙神态恍惚,抓着她小臂晃了两下:“听见没有?”
这么一晃,阿芙眼眶里的泪水就滚下来了。
她再没有罗帕轻拭的心情,拿袖子抹了一把,边哭边点头:“听见了......”
穆晋珩想笑,嘴角却翘不起来。松开了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我去了。”
走开两步,听见阿芙朝他轻声道:“晋珩哥哥,明天见!”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晋珩不敢回头,挥了挥手臂,在心里应了。
熬到清晨,阿芙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准备和昨晚一样混进宫中。
仍旧躲在晋珩车架的座椅底下,却觉得早早停了下来。
车座被人掀开,阿芙抬头,看到晋珩小厮焦急的脸:“芙姑娘,不成了!今天突然进出都要拿令牌,查的比从前严多了!公子又不在,咱们这,这进不去啊......”
阿芙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骤然就灰暗了。
小厮苦着脸道:“姑娘,这儿也不能久留啊,要不,咱们先回府?”
绝不能回去。
今天她就是挖地道也要生生挖到皇帝脸前!
阿芙示意小厮噤声,默默在心里盘算起来。
宫里有太后、皇帝、乔妃、穆妃,钱美人和向雨。
如今前边四位靠不上了,阿芙想试试能不能拿后头这两位套近乎。
“阿南,你拿着银子过去,就说是向家来看向雨的,你看能不能进去。若是能进去,就找穆妃要了令牌,再来接我!”
小厮阿南哪有这个胆子,万分为难。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阿芙怕到时候顾元叹发难了,皇帝却到不了,又给李丞相压了过去,可就全盘皆输,不由急道:“你如不愿,我去!”
阿南被她逼得不得已,颤颤巍巍就要过去。
可是阿芙看他这个样子哪里放心,这被守宫门的大哥瞪上一眼,还不得给人径直吓跪了去......
阿芙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