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一时顾不上搭话,自然而然朝澄远伸出手来,要把他抱过。
澄远一直咧着小嘴傻乐,哪怕见了五大三粗的生人——叔裕——也不害怕。
见叔裕朝他伸出手来,就咿咿呀呀地朝那边探过身子去。
元娘早已泪盈于睫,将澄远递到叔裕怀里,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叔裕抱着儿子,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比他离开时候,可重了太多了。
他轻声道:“澄远,澄远,还记得我吗?”
澄远只是笑,小手“啪唧”一声拍到阿爹的脸上,然后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咯咯”笑。
叔裕感叹道:“这个笑声,倒是像他娘。”
别人都没听懂,以前阿芙虽说不是个文静的,可也没解放天性到这种程度过,但是看叔裕的神色,只当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便都笑不做声。
叔裕抱着儿子逗了一会,终归是挂念着家里,便跟向夫人告辞。
“岳母,那我先将元娘、樱樱和婉婉带回去了,改日再送好的婢子过来顶缺。”
向夫人忙道:“不要紧的,她们早就给阿芙陪嫁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缺。当日李姨娘闹分家,我也是拿这话去震她的。不过...”向夫人期待道:“我如今老了,旁的不求,只希望能多见见我的姑娘和外孙...”
叔裕一口应下:“岳母放心吧,带我们收拾停当,我接着便陪阿芙回来看您。”
向夫人眼眶中又涌上泪花,自拿了帕子去拭。
叔裕看岳母如今的境况着实不好,心内也是戚戚。只是眼下事务太多,能挪出手管向家的事,恐怕还得一阵子。
从向夫人的院子出来,叔裕亲自抱着澄远,缓缓走在园子里。
澄远极乖,小手攥着阿爹的下巴,乌溜溜的眼睛看也看不够似的盯着叔裕。
“你说的这些,不理庶务,不就是铭晏吗?为什么铭晏不理庶务,就是出尘脱俗,到了我这,就是连个男人都不是?我们四个兄弟姐妹中,凡事都夸阿芙和铭晏,我和阿纯多寒心呐?阿娘这样也就算了,连你也这样说?穆欢年,夫为妻纲,你是不是忘了?”
这旁边这个院子应该是向铭君所居之所,听着是正和穆欢年吵架,一字不落全都进了叔裕的耳朵。
叔裕是真不想掺和妻兄的房里事,尴尬得很,只听穆欢年急道:“这都是什么歪理?你你你,你小声些,惊动了婆母可怎么是好?”
“惊动便惊动了,我....”想来是谁捂住了向铭君的嘴,他的声音骤然小下去。
叔裕只当不闻,快步离开。
这向府的门房也不知哪里去了,进来时候没人,回去的时候也不见人影。
元娘低声骂着如今掌家的李夫人,亲自过去推开了大门。
为了接元娘婉婉一行,叔裕还特地赶了马车来,就停在府外。
元娘等带着澄远上了,没想到叔裕也跟着挤了进来。
车子不小,可她们何时与叔裕共乘过,气氛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叔裕也紧张,其实他才是最紧张的那个。
他深呼吸一口,低声道:“我们在外头遇到些状况。”
元娘点点头,死讯都报到京城了,全长安人都知道出了点状况。
“唔....阿芙如今无虞,只是从前的事都记不得了。你们过去侍奉的时候,不要声张,只多帮着她回忆,便是了。”
数月不见,樱樱和婉婉都神色萎靡了些,想来也是在向家操劳疲惫。闻言,樱樱小心道:“那,姑娘还记得我们吗?”
叔裕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也不要将这当做什么大事,她虽不记得了,咱们对她,还像从前对她一样,便是了。”
话虽如此,一行人心中又如何不忐忑,惴惴不安跟在叔裕身后,朝融冬院快步过去。
院门一开,阿芙就坐在院中榕树下,难掩激动地望着他们。
元娘当即眼眶就湿了,樱樱和婉婉更是泪水扑簌簌而落。
阿芙虽然全然不记得,看着她们真挚的样子,心中也是感动。
刚要说什么,目光落到叔裕怀里的小娃娃身上,一时旁的都顾不得了,凑过来扒着叔裕的手臂,期盼道:“这是...澄远?”
一听阿芙熟悉的声音,元娘再也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澄远伸出小手,嘻嘻笑着要阿芙抱。
阿芙喜不自胜,将那软软的小人儿搂到怀里,泪花模糊了视线。
澄远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阿芙却很认真地回道:“认得阿娘了?认出来阿娘了?对不起澄远,阿娘离家太久了.....”
樱樱和婉婉早已哭的哽咽难言,叔裕听她这无心之语,也有些心酸。
周和一直守在院门口。
听着里头哭声一片,他心中却是一片希望:好日子,又要开始了。
叔裕把时间留给她们主仆,自前往德和堂向裴老太爷请安。
裴老太爷见到失而复得的叔裕,如何能不喜,老泪纵横。
叔裕虽说心中仍有芥蒂,却还是跪下,给裴老太爷行了个大礼:“叔裕不孝,让阿爹担忧了。”
裴老太爷亲自将他扶起,他话还是少,只是不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子两人略叙了叙,叔裕就准备回去了。主要是突然想起几个通房妾室都在融冬院还没来得及处置,只怕刺激到了阿芙。
告别间,蔓儿刚好带着蹒跚学步的小妹回来,见到叔裕,一愣,勉强见过。
叔裕对这个所谓的后母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