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百姓虽为汉人后裔,然与中原多年相隔,服饰、习制、口音俱有不同,且多有南绍贼人遗留混血之子,更添复杂。”
“天灾**频仍,风俗日趋野蛮,地霸横行乡里,平民易子而食。我与铭晏到此两载有余,方勉强遏止愈演愈烈的苗头,今后仍是道阻且长。”
“然则此地百姓颇有生活情趣,吃食上以香茅烤鱼、撒撇为首,别具风味。竹制及椰壳制玩意儿精巧别致,令人耳目一新。信使不好携带,因而未曾与芙妹寄去,改日有官差来访,再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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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聚精会神地读着,想着,一时忘了时间。
竹林中的风拂过她的耳畔,卷起她未挽起的几绺碎发,叫她觉得微微发痒。
读完了,阿芙恋恋不舍地合起信纸,交给婉婉:“二哥哥同晋珩哥哥当真是过的神仙日子,等夫君回来了,定要寻个时机一同去拜访一下。婉婉,你帮我收好这两封信,过几日我还要拿出来读一读,简直比话本写得还好看。”
婉婉笑着接过来:“姑娘的信,我们一封也不曾少过,全都收在姑娘书桌右手边那个匣子里头了,姑娘想找哪一封找不见?”
说着她搀起阿芙:“这下姑娘舍得回房了吧?”
阿芙由她扶着,软软地往回走。
婉婉看她懒懒的样子,打趣道:“姑娘,二爷这才走了几天,你就想成这样,循着气味就找来载福堂了?”
阿芙先是一愣,品品婉婉话里的意思,感觉自己跟阿娘养的小哈巴一样,不由又好笑又害羞,嗔了婉婉一眼:“才不呢。”却自个儿也没忍住,笑了。
过不几日,就到了廿四,向纯一行人果然如约来了。
阿芙去府门口迎接,久不见人影,忍不住出了轿厅,叫门房开了大门,自个儿袅袅婷婷走到门口去张望。
见到这通衢尽头,浩浩荡荡一群李家的车驾,把路都占满了,就这么铺天盖地地行驶过来,叫人无端觉得有些压迫。
阿芙扶着腰回了轿厅,不然街上的行人总是瞟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人家都盯着她快六个月的孕肚看。
阿芙生怕胎儿过大,生产艰难,因此平日里吃得格外的少。
府医一再要她多进补,可她只是不愿,把元娘气得跳脚。
元娘苦口婆心:“姑娘啊,这是第一胎,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公子不好么?你每日这不吃那不吃的,孩子的营养怎么够呀?”
阿芙也有理由:“我难道只生这一胎么?”
元娘自然摇头。
“那我要是,吃成一头老母猪,赶明儿夫君不喜欢我了,我怎么生第二胎?”
阿芙一边把碗里不吃的挑出来,一边振振有词。
“二爷哪里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姑娘这瘦的皮包骨头,哪里就吃成老母猪了?三夫人也怀着身子,也不见人家这么多歪理!”
阿芙一撂碗:“反正我不吃!”
元娘无奈,也不能撬开她的嘴,只能格外用心地给她配餐,每天变着花样勾她的馋虫,费尽心思求这祖宗多吃点。
阿芙从怀上到这会,也没重了多少,这还是拿过年那会她暴瘦的体重来比较的。
本身她这胎儿便有些胎里不足,如今是明明白白的身形偏小,因而她的腹围也格外小些,其实并不显得笨重或突兀,只是夏日里衣衫轻薄贴身,才能稍显出些曲线。
就这孕味的曲线,才引得路人驻足深究,这裴二夫人究竟是不是有身子了呢?
四辆车驾把裴府宽敞的轿厅挤得满满的,阿芙不得已站上了拱门的台阶上。
第一辆车下来的是向纯和俪娘;第二辆车上是向烟和婢子怀颂;第三辆车上是奶娘抱着一岁半的阿平;第四辆车上浩浩汤汤搬下来一大堆家伙什,什么锅碗瓢盆小床推车都有,不知道的以为向纯一家要在裴府扎根了。
阿芙浅浅行了个礼:“见过大姐姐、二姐姐。”
向纯一脸笑容,肉挤肉,把那了进去:“妹妹有身子,不用多礼了。咱们姐妹之间,谁跟谁呢?”
向纯突然这么热络也是有原因的。
家宴上她同李姨娘合起伙来三言两语一挑拨,想来向芙现在在裴叔裕那里是眼中钉肉中刺。
她要来看看这三妹妹的笑话。
这么多年,终于轮到她来看这三妹妹的笑话了!
来之前向纯想了很久,向芙是不是形销骨立?是不是满面愁容?是不是强颜欢笑,人后就拉着自己的手,哭诉在裴家的煎熬?
现在看起来,阿芙确实有些形销骨立的趋势,不过倒是精神头不错,一只手虚扶着微微隆起的肚腹,穿一身家常月白长对襟,看起来别有股浸泡在安逸中的温柔味道。
这种温柔,让向纯格外陌生,又有些害怕。
阿芙站起来,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让出拱门:“姐姐们往我院子里头来吧,这儿日头怪晒的,咱们姐妹屋里聊。”
阿芙想挽着姐姐,略表一表亲热,但是考虑到俩姐姐,一边挎一个,就有些狼狈了。
她也怕哪一位使一点坏心眼,将她轻轻往前一推,她这手无缚鸡之力身怀六甲的孕妇,可不就小命不保了。
于是她便前头引路,侧着身子边走边同她们介绍。
“这路两边的原本是杨树,后来我起了些斑斑疹疹,便都换成了柏树。具体是什么品种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干净些。”
“这右边儿就是我的院子,只不过门儿远些,还得劳烦两位姐姐多走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