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关到最后一道石室之间,有一个漫长的甬道。
最后一个火把,已经马上就要烧到尽头了。
“周太祖郭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小贵问。
“是个全家被杀,生命中充满了不幸的人吧。”段美美说。
“关于他,我也知道得很少,”徐咏之说,“赵大哥一直跟的都是柴皇爷,他跟郭威打交道也不多。”
他们看到了石屋,里面是一个病榻,病榻上躺着一个身穿黄袍的人。
“你们来了?”那个声音非常熟悉。
这根本就不是郭威,这就是去年刚刚身故的世宗皇帝柴荣。
徐咏之跪倒在地,这曾经是他侍奉过的主君。
小贵也跪倒在地,这是曾经和她推心置腹,探讨过两国关系的皇帝。
段美美也跪倒在地,她没有见过柴荣,但是曾经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在宫门外为保护他而战斗过。
“走近些。”柴荣的声音冷冷的。
段美美有点迟疑。
徐咏之起身,向前走了三四步,又跪下了。
“我死了,已经不传染了,放一个病榻,就是为了让你们感觉到惭愧。”柴荣说。
明白地说明自己的意图,这就是大人物的胸怀了。
“说吧,你们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呢?”
徐咏之匍匐在地:“陛下……”
“不要叫朕陛下,你的主君姓赵。”柴荣说。
“陛下……”小贵要帮着解释。
“你也住口,你家陛下姓李。”柴荣说。
死了以后,柴皇爷噎人的能力见长。
“你怎么不说话?”柴荣看看段美美。
“我还说啥呀?我的主人就是我家公子,姓徐。”段美美没好气地说。
“这个女子说得好,”柴荣看看徐咏之,“你媳妇儿?”
“未婚妻。”徐咏之说。
“有眼光,”柴荣说,“丈夫就是你的主公,这话没说错。”
段美美见柴荣没有生气,继续说了下去。
“陛下驾崩那天,我和公子都在宫门外护驾,我们一起杀了那个黏土怪,并没有得罪陛下,我们的忠心,陛下知道吧。”段美美说。
“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有些人趁机对朕下手了。”柴荣说。
徐咏之低头不语,柴荣是被人害死的,是被赵光义和雷嵩杀死的,谁下的手,已经不重要了,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决定,是赵光义做的。
“陛下,其实我家公子的处境,和我是一样的。”段美美说。
“这话怎么讲呢?”
“我是您的子民,无论是您也好,赵官家也好,如果跟我家公子发生冲突,我会站在哪一边呢?”
“夫为妻纲,当然是跟从丈夫了。”柴荣说。
“赵官家,就是我家公子的丈夫,陛下是天子,但我家公子,只能跟着他的大哥。”段美美说。
“这么说有道理,那是朕认错了人,非要提拔老赵的人,朕活该,是吗?”柴荣说。
“陛下,民女不敢,”段美美说,“但是我家公子,从来没有做过背叛您的事情,希望您能够理解。”
“是,但是他背叛了朕的儿子,现在还在追杀朕的女人。”柴荣突然目光如电。
“这真的是误会了,”小贵说,“陛下,我们今天就是来救巧姐出去的。”
“救她?她怀着朕的骨肉,才被你们扣下来,想等到分娩之后,看看是男是女,是女就以后配功臣,是男就要斩草除根,你们的计划,别以为朕不知道!”柴荣说。
“这是李连翘的挑拨,”小贵说,“巧姐是我送给陛下的,她对我而言就像妹妹一样,陛下应该相信我吧。”
“你若真的在乎她,怎么又会允许她流落在东京打工?带回金陵不好吗?”柴荣口气松动了一点。
“巧姐没有名分,回到金陵爷爷家,会被周围的人耻笑,而现在已经改朝换代,没有人能够再给巧姐名分了,当初刺杀陛下的黏土怪,就是李连翘所派,谋害陛下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但元凶说是李连翘也不为过,如果皇子落在她的手里,不仅宋要被掀起风波,郑王爷(大王子柴宗训)也难免会遭到牵连的。”小贵解释道。
这话一点都没说错。
“徐矜,”柴荣看看徐咏之。
“臣在。”徐咏之说。
“朕已经死了,但是要听你一句真话。”
“遵旨!”
“刺我的事情,到底是谁主使的?”
“臣在外面,所知道不多,巧姐在箱子里躲藏,听到的是赵光义和雷嵩动手。臣调查过,是两人临时起意,我大哥并不知晓。”
“但是他护着他弟弟,没有杀赵二。”柴荣说。
“可能那时候每个哥哥都会那么做了。”徐咏之说。
“刺我的是雷嵩,赵二心狠手怂,没敢动手。”柴荣说。
“我已经杀了雷嵩了。”徐咏之说。
“别觉得朕就会原谅你,你在陈桥帮助赵匡胤兵变,篡我柴家的天下,是怎么回事?”柴荣问。
“陛下觉得赵大哥人品如何。”
“温厚之人,但是心太软了。”
“如果小皇爷守不住天下的话,是赵大哥接手好,还是李筠好,还是李重进好,还是符太尉好?”
“还是老赵好些。”柴荣想了想,说。
“赵大哥妥善安排了陛下的儿子,但是巧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不知道,我们也最好不要让他知道。知道了,孩子从小就要生活在软禁里了。陛下,您也希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