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些人调回来,职级自然也都被拉平了,昔日旧人的权力被分散、稀释,自己亲信的权重越来越大。
至于丐帮的总舵,就安置了“传功”“执法”“掌印”“司库”四位龙头长老,把发布号令的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
到了建隆元年的时候,丐帮已经在河南、河北、山东、陕西等地方成了最大的帮派了。
九公不过五十出头,这个年纪就有了这份基业,也是了不起的雄才了,但是中年男人都是这样,如果成功得太顺、爬得太快,就容易有包打天下的错觉,人容易膨胀。
山字堂和丐帮早就有交情,当年徐咏之的爸爸徐知训来东京进药材,就曾经面会过金九,算是老相识了,那时金九还只是南熏门外的团头,跟徐知训商量说,能不能给自己的兄弟们盖一个丐医院。
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但是徐知训问过金九,才发现他对盖一个有病床的医院需要多少费用茫然无知,他的团队里除了蛇药蛇伤有些经验之外,没有什么像样的懂医的人选。(什么时候见过医生要饭的)
要培养赤脚医生也很难,因为要饭的基本都不识字,徐咏之就给金九提供了手下看病九折的许诺,不再浪费时间了。
后来金九升总团头的时候,徐咏之还被爸爸派遣来给徐知训送过礼,当时金九对这个少年是青眼有加,回来就托人送信给徐知训。
“徐大夫,令公子真是少年才俊,我家有小女,年方十二岁……”
那意思是要结儿女亲家,当时徐知训还真的和田小芊商量了一下。
田小芊说:“让矜儿自己选吧。”
徐知训问徐咏之,对金九伯的感受如何,结果徐咏之连连摇头:“不要订亲,不要订这门亲!”
但是再问徐咏之理由,他就不肯说了。
后来还是田小芊反复询问,徐咏之才说。
“娘,金九伯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有本事,但是他请我吃饭,我实在受不了,他吧唧嘴儿也未免太厉害了……如果金家小妹妹像他一样,我觉得日子恐怕很难过下去。我不说是因为我受爹娘的教诲,不能嫌贫爱富……”
“这也不用担心,”田小芊笑着说,“金九伯现在有钱,你这是不赞同他的生活习惯。”
徐知训后来的回信是这么写的:
“承蒙九兄错爱,小犬乃是独子,林泉的家门还要他来继承,令嫒也是独女,想来也是希望招一个养老女婿,指望终身,东京比林泉大得多,热闹、精彩,年轻人喜欢,若是结了这门亲,恐怕我这个儿子,就要进京变成你儿子了,希望九兄能够理解,如果九兄喜欢矜儿,我看可以让他认你为干爹,儿子就算是干的也是儿子,可是比半子给力多了。”
后面这半句留了个口子,所以金九后来一直在书信里称呼“我矜儿”如何如何。
林泉被焚之后,金九也问了徐太实报仇的事,但丐帮在北,南唐在南,帮助也不大。
之前徐太实说要召集老爷的故旧帮老爷报仇,就算上了金九公的力量,但是徐咏之一直打算自己独立复仇,反而和这么一个亲戚疏远了。
现在真的是没了办法——巧姐有几个月的身子,那她可能不能被传送门运来运去,受不了那种力量,她可能还藏在东京城的市井当中。
现在赵匡胤在安排赵光义找巧姐,能够在开封府之前找到巧姐的,除了金九公,也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但是想到金九公就麻烦——人家是不是还惦记着女婿这事儿呢?
你来东京也好几个月了,怎么没来拜一下干爹呢?
当了官瞧不起我这个叫花子干爹了是不是?
孩子呀,不管你走多远,不管你官多大,老父亲是你永远的牵挂。
别学吕布,对干爹也得孝顺!
九公这刻薄话说起来,一筐一筐的,而且还引经据典。
不怕乞丐叫化,就怕乞丐有文化。
“听太实说,九公是少爷的干爹……”李嗣归问。
“我爹客气整出来的……我还没拜过……”徐咏之忧心忡忡。
“既然是实在亲戚,那就好办了,”李嗣归说,“少爷,我们这就去吧。”
“李先生,这事儿可能跟您想象得不一样……”徐咏之说。
“有啥不一样?”李嗣归问。
“一言难尽……”徐咏之有口难言。
“行了,再有苦衷抱着干爹诉苦去,您现在还有的选吗?”李嗣归说。
“要不要阿守陪你去。”段美美问。
“我陪着去就行,见干爹又不是打架……”李嗣归自告奋勇。
两个人上了马,直奔南薰门之外的丐帮总舵,路上的徐咏之心事重重,李嗣归谈笑风生。
“有爹就要拼呀,少爷,有这么大的势力相助,您怎么能一直不提呢……”
两人骑马到门前,看到门外一群乞丐正在放声歌唱。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那些乞丐背上的口袋,都是六条、七条,位子不低。
“这是管理层例会啊!”李嗣归兴致勃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