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所的超凡者们反应飞快。
可是,乌鸦阴影的污浊能力显然是无解的。
即便章学柚顶着一串“哲学光环”,化身为变态肉改怪人,也依然无法阻挡他的虚化,很快,乌鸦阴影就彻底变成一团蜡笔般的黑痕,穿过章学柚和柳德桦的包围走了出来。
翟楠并不意外。
他很清楚,乌鸦阴影的能力可以让他根本无法被攻击到,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大污染时代前的“薛定谔的猫”一样,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
一切现实意义的攻击都被坍缩湮灭、定义为虚无,
只有他本身才具有存在的意义。
就连翟楠自己,在地下金库遇到他时,也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有效攻击。
这个能力其实很bug。
极其适合幕后黑手流。
尤其是乌鸦阴影这样已经用几十年时间,将一切布置好了的幕后黑手。
虽然此刻处于虚无态的他,被禁闭所几人虎视眈眈的看守着,同样无法干扰现实,
可是在自来水被污染的大环境下,
一切已经开始自发运行,
也仿佛尘埃落定。
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有静静观看而已。
此时乌鸦阴影似乎来了兴趣,慢慢的走到顶层护栏边,
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的场景,
然后用对待朋友的语气,
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几张,
然后转身邀请翟楠几人道:
“合个影?”
“毕竟,”
“你们也算是即将见证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就不想留下点纪念吗?”
“……”
他兴高采烈的围着几个人打圈子。
不时的咔嚓咔嚓拍几张。
“无畏的美好时代终将到来,”
“而你们,”
“有幸在大都会最高的建筑上观赏这场极乐盛宴……”
黑色阴影两只纯白发光的眼窝似乎更加明亮了,“人们不再被恐惧所束缚,他们可以自由的选择一切……生或者死亡?他们可以毫无拘束的选择,这是最好的时代。”
乌鸦阴影面对着他们疯狂的拍照。
此时此刻,在这个场景里,作为背景的是无尽的黑夜,和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大都会市区。
远处不时有人从高层跳下;
人们如行尸走肉般在街上徘徊;
小孩子们跳绳滑倒额头磕在地上磕出触目惊心的血窟窿,然后恍若无事的各行其是。
没有了畏惧,
被欺凌者?敢无所顾忌的动用私刑复仇而无视法律。
欺凌者更甚?手上便也没了轻重。
人们,变成了活着的恶鬼。
人间?变成了爬满恶鬼的地狱。
然而最可怕最诡异的是……在这些画面里?
没有小孩儿哭嚎,
没有大人喊叫?
没有老人叹气……
一切恐怖都在寂静中萌芽,
发展?
蔓延。
因为没人害怕。
人们睁着眼睛?
里面满是血丝;
人们还在喘气,
均匀的像是机器;
人们脸上还在微笑,
笑容诡异,拉到嘴角。
这些人?
他们还活着?
却像是死了。
这里有光,
没有阴影,没有黑暗。
却更像是充满明亮恐怖的光华地狱。
而乌鸦阴影欣赏着这一幕,
等不住发出赞叹的“啧啧啧”声,
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不断。
态度之嚣张?
工作之变态,
翟楠几人闻所未闻?
然而,正如前文所提到的?现在,至少是目前?面对这样一个怀着远比污浊物更加险恶的人心的人?他们无解。
比较单纯的顾希望甚至产生了这样中二文青的想法:
最恐怖的污浊物?永远是人心。
这时,
顶层的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一章节从头到尾基本上都在背锅的权无缺,终于赶到了。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乌鸦阴影。
有些愤怒,
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点单纯傻小子被欺骗的痛苦,
这个阴影的能力,
他认识,
“阿福……?”权无缺喊道。
此时,站在楼层边的乌鸦阴影,忽然褪去了少许如潦草笔迹般的黑色,
露出一张尽显疲态和老态,
头发花白,
眼神却慈祥如初的面孔,
“权少爷……”
他揉了揉松垮的脸颊,叹了口气,微笑道:
“我给老爷……”
“报仇了……”
说出这三个字,
他的脸上满是沧桑,
此刻却极其轻松。
是的,
一切所谓的纠正,
所谓的迎来新世界,
都只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目的,所编造出来的“正当理由”罢了。
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复杂不屈的正义?
不止是权无缺,就连初代,还有初代的父亲,也是他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的。
正如权柄。
从一个小小的化工厂起家,慢慢生长为足以荫蔽大都会的参天大树。
作为管家的他,服侍权氏一家三代人,见证过两代人的成长。
权家人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基因,幼稚而偏执,总想为这个城市做些什么,总想改变这个时代,却总是早早夭折。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养大的少爷们一个接一个的为了所谓的大都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