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即便自己算是顶着‘鲍处长’的名义才能获得便利,但如果张向东收下了自己送的玩意儿,那么就算有一天他发觉到不对劲,拿人手短,应该也不会找自己麻烦。
梁振华从营子乡政出来,按照张向东的指示直奔废弃的面粉厂,与厂长谈价钱。
当年面粉厂发生爆炸,顾真的父亲也是身死于此,面粉厂厂长一家在这件事之后搬到沈北去另谋生计,原厂子几经易手,现在是在一个叫‘高源’的人手里。
梁振华脚程快,溜达到营子乡上废弃的面粉厂附近。
当年面粉厂爆炸的厂间已经被后来的经手人进行了重建和改造,整个厂子是用最贵的水泥和混凝土加固,白漆漆看起来有些森然。
这个位置很偏僻,几乎在乡镇的最外侧,再走几十步就是国道了。
梁振华看中的正是这片幽静,站在面粉厂外,昔日的厂牌早就被摘掉了,大门两侧空荡荡的,昭示着它还没有主人。
“有人在吗?”
梁振华敲门,无人应,推门发觉门并没有上锁。
梁振华走进院子,又问一遍:“请问高源在吗?”
这时候厂房左侧传来声音:“你要干啥?”
门被由内向外打开,一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铁勺,似乎正在做菜。
男人上下打量梁振华,梁振华赶忙自报家门:“我叫梁振华,听说这个厂子在出售……”
男人挥手,想赶梁振华走,嘴里念叨着:“不卖了,不卖了,一个个都是来光问价不买的!”
“大哥,我是真心想买!”梁振华心里大约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就是高源,而且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这厂子还没卖出去。
梁振华继续说:“我想建个自行车零件厂子,相中这个地方了,大哥,咱们谈谈?”
高源瞧着眼前这个大高个,穿的也不体面,不像是有钱人,但他又说的这么斩钉截铁,高源动摇了。
“我正在做饭,你要不嫌弃的话,咱俩边吃边聊?”
“好,大哥,我去打酒!”
梁振华记得在不远处有个小卖铺,卖的酒是自己家粮食酿的,以前每次路过集市,梁振华都得买一斗给自己父亲。
高源是个粗壮的汉子,做起菜来实在是一般,炖的土豆和豆角,分量很足,满满一大锅,这味道就差强人意了。
好在梁振华打的酒很香,高源来了兴致,和梁振华把酒言欢,俩人很投机,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
“大哥,你守着这个厂子这么大的产业,肯定不是一般人,以前是做啥的?”
高源脸色红扑扑的,又被梁振华盖了高帽子,顺着话里的台阶就爬。
“我啊,以前在沈北淘腾汽车,三个轮子、四个轮子的都有,烧汽油的外国玩意儿,咱们乡上统共没有几辆,沈北可是挺多的,都是有钱人才买的。”
高源夹一口菜,像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语气一下变得伤感起来:“后来,我在一次淘腾车的时候遇见我以前的媳妇儿,你猜她比我小多少岁?”
梁振华看着高源似笑非笑的眼睛,大胆猜:“五岁?”
高源摇摇头,比划出一根手指头。
“一岁而已,你说个屁!”
“是整整一轮!”高源哈哈的笑,笑够了叹一口气:“后来她跟我回了营子乡……我把这个厂子低价买进来,想按照沈北的高级建筑用料,将厂子翻新,卖个高价。”
梁振华见高源不说话了,大约已经猜到了结局:“结果咱们乡里的人不识货,认为白灰涂得墙值那么多钱?”
高源看看梁振华,点头:“是啊,我的钱全砸到厂子里了,没有什么闲钱给媳妇儿花销,她就跟别人跑了。”
梁振华为高源忿忿不平:“大哥,你没遇到好人!”
高源干一小盅酒,摇摇手:“不提她了,跑就跑了吧,跟着我也是吃苦受罪。”
高源突然转换话题:“兄弟,说实话这营子乡我也不想呆了,我就想把厂子卖了,换点钱,再去沈北闯荡闯荡。”
梁振华知道高源这是要把厂子出手了,他屏住气。
高源拍拍梁振华的肩膀:“只是我定的价格可不便宜。”
“大哥,我当然知道它不便宜,我相信它也值你定的价格!”
梁振华实心实意的说,他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个厂子除了环境清幽之外,第二个让他心动的就是高源选择翻盖的建筑材料了。
高源连连点头:“好!那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的,我直接把成本价告诉你,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必须现金一次性付清,我拿了钱就离开营子乡。”
梁振华有些为难,恐怕他手里的钱未必足够,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你说个数吧。”
高源伸出一个手指头。
梁振华点了点头,高源给他的报价,确实已经是成本价了。
只是他本想分几次还清,现在看高源去意已决,恐怕必须得按照人家说的来了。
高源喝的呼呼大睡,梁振华却心里有事,越喝越清醒。
他回了村,和母亲把自己家所有的票子拿出来数了数,只够半个手指头的钱。
梁奶奶急:“他不会是个骗子吧?要那么多?卷了钱跑了怎么办?”
梁振华一下子清醒了,第二天又去面粉厂附近找了一趟,周遭的人也都打探过了,确定那就是高源。
确定了人家不是骗子,钱这个难关又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