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踏上了去往广州的火车,那时候火车还未提速,从中国的北方赶到南方,需要整整五十个小时。
广州地大物博,资源丰富,顾真拎着手提包在一众扛着行李卷的人里面十分扎眼,人力车夫立刻围上来,用南方口音问:“靓女,去哪啊,我载你一程?”
顾真也用当地方言回答:“我系去港口湾20号。”
“上车上车。”
对于人力车夫来说,拉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小姑娘可比拉其他人轻快多了,而且赚的钱都是一样的。
车夫挥洒着汗水,跑在光滑平整的路面上,顾真戴着宽檐大遮阳帽,遮挡灼人的阳光。
“靓女不是第一次来广州吧?”
“嗯,你怎么知道?”
“你唔有对路边的建筑投入热烈目光,广东话还讲的这么好,说明即便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是经常来。”
“是啊。”
顾真看着这座洋溢着热情的广袤城市,前世她曾经有机会留在这里,但为了徐铭林,她回到了沈北。
如今再度踏上这片热土,顾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她只为自己完成前世未竟的梦想。
港湾口20号,是一一大片门市房当中,最不起眼的一间。
顾真敲了敲门,看着门口牌匾上刻着的‘鸿洲科技有限公司’,心里总感觉热乎乎的。
这是她前世为之奋斗,也在这里得到了赏识的公司。
门被拉开,一个长相敦厚的中年男人开心的笑问:“顾真,你今日有空过来了?”
“丁总。”
顾真摘了帽子进屋,屋子不足二十平,堆满了黑色闪烁着花花绿绿指示灯的仪器。
“这是咱们现在正准备升级换代的产品,小型程控交换机,速率提高12个百分点,价格呢,相比于同行来说具有竞争力。”
丁建州跟在顾真身后,迫不及待将现在的成果与顾真分享。
顾真点点头,自己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丁总,我相信你的决定,两年前我找到你的时候就无比确信。”
丁建州知道顾真这话是什么意思,嫌自己一来就说冰冷冷的数据无聊呗,小年轻的有眼光入股自己的公司,却心浮气躁的。
丁建州没办法,不知道从哪翻出个小板凳,坐在顾真对面:“你是咱们团队里年纪最小的,也是最神秘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你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在读书?”
顾真摇摇头:“学习不好,不想读了。”
丁建州十分惋惜:“你说你自己学习不好,我压根不相信,你若是想学,没有你学不成的东西。”
“谢谢夸奖。”顾真无奈的笑笑。
丁建州聊起了别的话题:“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顾真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装着一沓钱,她将信封交到丁建州手上:“这是你寄给我的年终分红,五千块,我收到了。”
“收到了就去花钱,又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丁建州不明白。
从两年前她神秘莫测独自一人来到广州,找到自己,并标明来意的时候,丁建州就很惶恐。
彼时,他刚刚从国企单位退休,本应该领着退休金过潇洒的生活,却因为接触到了电子科技领域重燃了少年壮志。
他要发展科技力量,走在时代前沿。
这样的想法逐渐构成事业雏形,丁建州家人不支持,老同事也不支持,都劝他珍惜自己那点退休金,别赔的个底朝天。
他坐在自己已经签约租来的店铺里,犹豫不决的时候。
顾真出现,还拿着三千块钱。
那可是三千块钱,一张电影票2毛钱、猪肉7毛3分钱的年代,三千块钱可是笔巨款。
顾真说:“我要投资你的公司,但我要求是公司原始股份划分不得超过五份,我占股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
丁建州不是占别人便宜,尤其是小女生便宜的人,他笑了:“小姑娘,叫你爸妈来和我谈。”
“我已经十九岁了,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我能为我做的决定承担民事责任。”
这下丁建州被唬住了,他咽了下口水:“你的要求不过分,我可以考虑,只是我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筹备公司的?”
那个时候顾真才难得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表情,她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这是秘密。”
顾真的那笔钱成为了丁建州购进第一批电子材料的启动资金,而且为丁建州增强了信心。
后续又加入了三个股东,为了实现对顾真的承诺,丁建州限制其余人出资不得超过三千块,以保证顾真的股权。
国外的电子科技技术彼时远超中国,广州地区是号称国际代工厂的区域,丁建州借着代工厂的便利,发展供货供销渠道,让自己的产品在大市场中分一杯羹。
第一年分红,顾真就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笔红利,正好三千块。
她买了辆二手的老爷车丢给刘广惠开,剩余的钱寄给了梁振华。
当初那三千块,也是梁振华承诺的给顾真留存的嫁妆,顾真取用,现在她还给梁振华一部分,不仅是向梁振华证明自己过得不错,更是一片孝心。
第二年,顾真再收到第二笔分红的时候,有些坐不住了。
所以她长途跋涉来到广州,只为了将钱还给丁建州,并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些钱有点少。”
丁建州焦急解释:“我可以把公司账单给你看,每一笔花销都有发票,此外,每一笔款项的来源和去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