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并不是那一本游记,也不是屋主,也不是那一片浩瀚无边的知识海洋,而是人类自身的脆弱。
乔特布朗他们一行人在这夜没有防备,或许是因为被屋主的话而动容,又或许他们只是太累了。
在睡前他们都默契地没有交流,而是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下来。
清晨后的鸡鸣唤醒了他们,睁开眼后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更加坚定。
厨房里传出了磕磕碰碰的声音,那是屋主正在为众人准备出行前的早餐。
简单的热羊奶和一些谷物的搭配,屋主今朝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稳定了不少。
长期的寂寥和孤独在昨夜的晚宴中得到了些许慰藉。
“随便吃点,然后你们该继续赶路了。
要是一会儿吃完了就出发,你们中午之前应该能到。
当你们走到了吊死人丘,看到了那一片密林中的墓碑,就代表你们快到了。
在河畔街走到西街的路口右转,教堂街转角的建筑便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祝诸君好运,来日可期。”
屋主轻声地说道。
众人草草地吃完了这一顿温暖的早餐,继续踏上了前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路程。
屋主站在了门前,目送着众人逐渐远去,不经意间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①
————
“威廉二世陛下,您这一条意志将会动用国库里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藏银,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财政大臣看着手中这一书将会颠覆社会制度的手令,连夜做出了一份精打细算并且经得起推敲的预算书。
出来的数字却仍然庞大到让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这是将开国以来所有君王拼生拼死获得的财富用来挥霍的行为,而且这一笔钱花出去了,却不一定能收得回来。
“啧,现在皇帝的命令都不好使了?”
坐在了幕帘之后的维多利亚砸了一下嘴,吓得财政大臣闻声便马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年迈的财政大臣立马双膝跪倒在地上,弯下了自己那一条马上可能会断掉的脊梁骨,恭敬地回答道,
“这样的决策,老臣做不了主,还请陛下三思。”
“不用想了,让你办事就去办事。”
威廉二世侧着身子,尽可能让扭曲的右边身子藏在身后,显露出正常的左边身体说道。
他这个奇怪的姿势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会发笑,但这也是出于无奈之举。
厄尔布氏麻痹症给他带来的身体残疾已经伴随了他的大半生,他此时坐在王位之上,必须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
而现在下发的这一条意志,便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征兵。
威廉二世维克托不愿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皇帝,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他渴望着去证明自己能够有所成就。
也许史书上会写下他身患残疾的这一笔,但他希望后人能够看到他为皇的期间所创作、所建立、所超越的一切。
年幼时其他的王族都看不起他,因为他的丑态是天然的畸形,是让人反感的不自然。
他习惯了来自他人异样的眼光,但内心却同样开始了畸形的心理发展。
当坐上了这个皇位,他渴望着能够被人正眼看待,甚至还渴望着能够创下一番大业,来超越过往先祖的荣光和洗脱自己所谓腓特烈之子的羞辱感。
皇宫里腓特烈之死的内幕只是人们没有说穿的故事,每一个人都知道腓特烈并不是真如对外宣称的咽喉癌而死去的,但是在俾斯麦的威名之下,腓特烈就是咽喉癌而死的。
而维多利亚先前对他说的话,为威廉二世维克托敲响了警钟。
俾斯麦对他而言,不再是那个每一次出现都带着满脸笑意和糖果的慈祥老人,而是一个带着微笑假面的冷血杀手。
俾斯麦的形象在维克托的心中一落千丈,甚至维克托现在每一天的晚上都担心俾斯麦会带着手下的第三军精锐用科技部新研发出来的火器将自己击杀。
“我需要力量,一股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当维克托在夜半惊醒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于是征兵便成为了财政大臣手中的意志书。
当财政大臣在凌晨收到秘卫送来的这一副意志书,他当时的心情何止是惶恐,甚至有一种要拖家带口离开徳国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作为同样伺候三皇的老油条,财政大臣对俾斯麦的权柄再了解不过了。
老威廉与俾斯麦情同手足,将一国之重——兵权,放到了俾斯麦的手里。
此时维克托的举动,却是在扎扎实实地抽打着俾斯麦的脸。
不用亲自去问俾斯麦,财政大臣也知道这一封意志书肯定没有经过他的首肯。
但自身的性命攸关,这征兵的预算自己不算也得算。
连夜做出预算的同时,财政大臣还将一份预算的副本送到了俾斯麦的府上。
两边都不得罪,才是财政大臣在官场上夹缝求生的生存之道。
眼看着财政大臣在早会上要为难,俾斯麦站了出来。
俾斯麦仍然穿着那一身的军装,仍然是那般的挺拔,仍然是人们心中的铁血宰相,但他头上的发丝已然都如同雪花般苍白。
脸上的皱纹和快要干裂的皮肤证明了俾斯麦的年老。
唯一不变的,是俾斯麦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具有压迫力的眼睛。
他看着威廉二世,看着跪在地上的财政大臣,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