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割并不足以形容俾斯麦的难过,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哀伤更为让他揪心。
由于身体的健康问题,俾斯麦早就想要退出宫廷这个泥潭,但老威廉却将自己留在了这个在无声中吞噬生命的怪圈中。
俾斯麦坐在了两具尸首旁整整一夜。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同胞的尸体,他也痛心过,但却没有现在这般压抑。
常年的高位让俾斯麦曾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枯木,但现在的俾斯麦才知道自己还有心。
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往往是人类曾经会犯下的错误。
对俾斯麦来说,他不会放下这段仇恨,他要奉行老威廉的意志。
他要腓特烈死!
在他完全想通了之后,他站了起身。
他走出了验尸房,回到了营帐里,换上了那一身最为合身的军装。
“大人,您不需要去休息一下吗?您整夜没睡了。”
近卫送来了亲切的问候,俾斯麦回头的那瞬间似乎看到了影子的唠叨和罗兹的关切。
恍神过后,俾斯麦自嘲般一笑。
抬头看着被阳光渲染成橙色的天空,那是一副绝美的景色。
“真美,可是你们已经看不见了。”
俾斯麦轻声自语道。
他轻拂衣袖,朝着初晨敬礼,两行热泪终究落下。
近卫没有打扰,他明白俾斯麦大人心里的难过。
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站在俾斯麦大人身后,去继承影子未完成的任务罢了。
他点了根烟,递给了俾斯麦。
俾斯麦却看也没有看一下,
“免了。”
递烟的手悬在了空中,近卫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生爱烟的俾斯麦突然戒了烟。
他掐灭了这根烟,看着一夜间苍老了不少的老人,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准备下达命令。”
俾斯麦施完军礼后,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是,属下必定会尽全力完成宰相大人的命令。”
近卫听到命令后振作起精神来,立马表态道。
“解散我手下的所有部从,去军部领好赏金,就地解散。”
俾斯麦冷静地说出了一道让人震惊的指令。
“可是宰相大人您的安全。。。”
近卫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俾斯麦所打断,
“没有可是,这是老朽我的意志。
去执行吧。”
近卫楞在原地,他不知该做任何的反应才是正确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俾斯麦是不是昏了头。
“去。接下来的事情,老朽一人扛下足以。”
俾斯麦头也没回,独自走到了马厩牵出了一匹马儿,便一骑绝尘,远远离去。
————
问讯的朝臣纷纷错愕,这是俾斯麦有史以来最为疯狂的一件事。
谁都知道俾斯麦是何等的惜命,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守卫的俾斯麦却将派系中所有的人全部解散。
整个宫廷中的体系濒临崩塌,人们开始猜测,俾斯麦是不是准备下任了。
谁都没想到俾斯麦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这个老疯子的行为已经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对于俾斯麦极其忠诚的一派中虽有质疑的声音,但没有人去违背宰相下达的意志。
一封封退任书递交到了腓特烈的面前,而腓特烈的表情却越发阴沉。
“俾斯麦,你要抽空这个国家的脊柱吗?!”
腓特烈用力地锤了一下桌子,显然他在病后的心情更加暴躁。
在连日的监护下,医护团队已经得出了结论,腓特烈的病就是印斯茅斯综合症。
同期发病的,还有在寿宴上服用过皇海龙鱼片的其他宾客。
这个不治之症在柯蕾雅的操控下蔓延并覆盖了大部分的权贵,但无论是eod还是柯蕾雅都在这段时间内销声匿迹。
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消息或者证据可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维多利亚的离去更是让腓特烈的愤怒加剧,当时腓特烈没有在意,只认为维多利亚是在犯小女儿心态,别扭几天就会回来了。
实际上,维多利亚却在暗中离开了国内,回到了大瑛帝国。
直到大瑛帝国的探子将信息反馈到了腓特烈的桌前,腓特烈才知道了维多利亚的行踪。
掌控欲极强的腓特烈感觉到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兆,但自己却无能为力,仿佛一切都已经脱离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酗酒成为了腓特烈的日常。
酒精不但可以麻醉他的神经,还能让他没有那么烦恼;虽然只是暂时逃避烦恼,但酒精变成了腓特烈唯一可以依赖的。
在一天群臣的议会上,腓特烈一日既往地端着酒杯出席在众多的臣子面前。
臣子们一如既往地看起来对自己十分恭敬。
这个现象令腓特烈难受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直到那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俾斯麦现身在他的面前为止,腓特烈的心情都是愉快的。
“哟,大宰相为何参朝?我想你不是一直独来独往,毫不在意宫廷里的事的么?”
腓特烈冷嘲热讽地说着,说完后饮了小口红酒。
“怎么?现在宰相就不能参朝,议政事了?”
俾斯麦冷冷地回复道,他看着腓特烈的表情宛如看着一个已死之人。
“我还以为,俾斯麦大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