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董长河听得认真,雪儿接着道:“月氏的母亲月娘子出身耕读人家,他们三姐弟自幼就跟随月娘子读书、习字。
月小娘子到酿酒作坊做事之后,更是积极表现,拿的工钱是众多小娘子中最多的。
可见她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
若是她能嫁给父亲做继室,我可以让吕姑姑带她两年,相信她会成长为合格的当家主母。
将来与那些大家闺秀也不会有多少差距。”
在雪儿私心看来,月氏出身小门小户,比那些大家闺秀好拿捏,做县公府的当家夫人,与他们姐弟是福不是祸。
她与那月小娘子也有几面之缘,对她的印象感觉不好也不坏。
她为人处世与雪儿前世很相似,为了生存,为了活着很会察言观色,待人和善,虽然月小娘子似乎有点小脾气,也有点傲气,但是却没那么多心眼。
而吴姬自小生活在复杂的环境中,与月氏相较心思重些。
至于孙氏那里,有吴姬在,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若是没有月氏这件事,雪儿或许还会坚持之前的想法,给董长河找个家世差不多的小娘子做继室。
但最近她想了很多。
就姬妾来说董长河身边着实不多,但他已经而立之年了,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
这些年若不是云氏精心伺候着,指不定会怎样!
当初即便有云氏盯着,董长河这些年也经常因为身体的原因在家休息,尤其是这几年到了秋冬两季,云氏都是每天盯着他吃补药跟补品的。
她也想董长河能长命百岁,可以陪伴董成泽两兄弟长大。
所以等董长河娶了月小娘子之后,她会尽量阻止他再纳妾的。
听闻月小娘子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她若是能真心对待董长河,如云氏一般,那就再好不过了。
雪儿说了这么多,董长河一直都静静地听着,心里也因为雪儿说出的理由,慢慢的认同了她的看法,但是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他已经有些动摇,雪儿想要再接再厉的劝说,脑袋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哀兵之策,趁着董长河在沉思,她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狠狠地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容易吗我?
她那绝美的小脸自然的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眼睛里也慢慢的蓄满泪水,因疼痛而变的有些哽咽的声音让董长河有些不忍:“父亲……娘就这么突然间就去世了,她生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泽儿跟青儿两个。
当年娘生下我后,一直盼望给您生个儿子,可一年又一年,始终怀不上,人也变的越来越不可理喻。
那些年雪儿被娘迁怒,跟着吃了多少苦?”
两行泪水顺着雪儿白皙的脸颊轻轻滑落,她这次不是被疼的,而是想起了原主的那些零散的记忆,那些被父母忽略,忍饥挨饿,非打即骂的苦逼生活。
“好不容易,您与娘盼来了泽儿,他的身上承载了您们多少的希望?
将来这个家,甚至我这个未来的王妃要依靠的是谁?
您要知道没有强硬的娘家兄弟做依靠,我这个未来的幽王妃是否能在这个位置上站稳脚跟?”
雪儿偷偷看到董长河的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雪儿的眼泪与话语最终还是打动了他。
“父亲或许不知,我答应娘,将来出嫁的时候带着两个弟弟,为的是什么?
为的还不是让他们两个可以与殿下多多相处?
感情靠的不是亲戚关系来维系的,靠的是在相处的过程中累积好感,从而成为对方不可或缺的亲人。”
董长河也想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不好,大夫说他活不过二十岁,虽然他成功的活到了而立之年,但是未来会再活多少年?他不敢肯定。
如今他看似功成名就,可终归只能止步于此。
不但是泽儿与青儿两个,就连德儿将来要依靠的始终不是他这个父亲,而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际上骨子里十分强韧的女儿。
雪儿那无声的哭泣让他想起了很多,更让他感到羞愧。
自他有了爵位,他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女儿被赐婚给幽王,更让他觉得他的人生圆满了,自此后他可以高枕无忧的享受生活了。
可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自云氏去后,他又给雪儿增添了多少麻烦?
“雪儿,你……”
“父亲,雪儿已经快要及笄了,不是因母亲去世,明年我就可以出嫁了。
我已经懂事,所以我迫不得已干涉了你的感情生活。
我不能让父亲的下半生没有照顾的人,也不能让您娶一个像娘那样的妻子,我希望对方是一个真心照顾你,真心为您考虑的娘子,更何况这也是娘临去之时的遗愿?
但生活不是故事,不能活在美好的幻想中。
生活不是游戏,输了可以翻盘,可以重新来过,所以父亲再娶必须慎重。
今天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我希望您留给泽儿的县公府,不是一个乌七八糟的环境,而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有方有圆的县公府。
所以你的继室不能有太多的野心,不能有太强横的背景,不能有乱七八糟的亲戚。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董长河这几年给雪儿的感觉就是游戏人间。
或许是因为人生没了目标,或许是他骨子里的浪漫成分占了上风。
忐忑将每个人想的都那么美好,似乎这世上就没有那些新机叵测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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