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在心中默默地算了一下:四个时辰——差不多就是整个白天了。
若是早膳有问题,二格格应该上午就出现症状了。
不会等到现在才肚子疼的满床打滚。
二格格继承了李氏的好体质,从小就身体好的很,无病无痛,那大夫翻来覆去,各种望闻问切,一时倒也说不出是什么毛病。
卡诗去后面催人送热水,就听见小婢女梅儿正在后间,一边用热水打湿了手巾帕子,一边满脸恐惧地颤抖着跟旁边另一个婢女说:“瞧着二格格这样子,不像生病,倒像是……”
她无声地地对那婢女做了一个口型。
屏风之间,灯火之下,卡诗瞧得清清楚楚——梅儿说的正是“舒蕾姐姐“四个字。
灯花“嚓!”地爆了一下,卡诗心头突然一跳,便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无尽的寒意,如毒蛇一般,顺着脊背蜿蜒上来。
她想到之前舒蕾惨死的模样,只觉得手心都渗出了冷汗,毛骨悚然。
是啊!二格格一向活泼爱动,能吃能睡的,怎么竟然就突然成了这样呢?
更何况大夫都诊断过了,不是饭菜的问题。
难不成是脏东西上身了……
难道是舒蕾姐姐另有隐情,她走的不甘心,回来报仇了吗?
卡诗想到这一层,几乎连脚步都迈不利索了,抖抖嗦嗦地刚从屏风后面出来,就看见太医被几个小太监簇拥着,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
太医一进屋就扑通跪下,气喘吁吁的给福晋,李侧福晋行礼之后,赶紧去瞧了二格格。
婢女们赶紧将剩下的饭菜又捧了过来。
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了银针,在饭菜里调试了半天。
一通折腾之后,他得出来的结论和之前的大夫一样:饭菜没问题。
李侧福晋已经骂人都没力气了,她转头瞧着床上的二格格,就看二格格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嘴角微微挂着白沫,迷迷糊糊地半闭着眼。
她还在喊道:“额娘……”
李侧福晋起身走到屋子正中,直直跪下,脸色苍白地仰起头,对着乌拉那拉氏的方向就一字一字道:“福晋,求您再让人进宫,多接几位太医来!”
福晋抿了抿嘴唇,转开视线,柔声道:“侧福晋,你别着急!王太医是惯看小儿疾病的,今日碰上王太医当值,已经是巧了的,且让王太医好好瞧瞧再说!”
李侧福晋仿佛没听懂她说什么,猝然站起身,上前去就扯住福晋的衣角,凄厉地道:“福晋在拖延什么?请您即刻命人入宫!找太医!”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沉了下来。
周围的婢女赶紧上前去,将李氏半扶半拉开了。
那边,太医虽然焦急,却仍然方寸不乱,转头又让人将今天二格格饮用的水全都端上来,打算查一查水质有无不妥。
结果奶娘苦着脸就道:“二格格是不喝水的!”
原来二格格平日里最喜欢喝奶茶,几乎把奶茶当成了水喝。
膳房里日夜柴火不歇,奶茶是给各院主子都准备着的。
就连福晋今天也用了不少奶茶。
半点问题没有。
太医正苦苦思索之时,却听外面一路动静传来,是四阿哥回府了。
他刚一进门,李侧福晋立即起身,扑在他怀里就放声大哭,痛不欲生道:“四爷!四爷!快救救咱们的二格格!求您快让宫里最好的太医都进府呀!妾身刚才苦苦求了福晋半天了——福晋她就是不应哪!”
四阿哥一听这话,下意识地便将视线转了过来,向福晋看了一眼。
连苏培盛都看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心头一惊,立即起身,变了脸色辩解道:“妹妹,我几时有这样的意思?我是四福晋,是二格格的嫡额娘!如何不焦急关心?我只不过说——王太医是惯来看小儿疾病的,有他看诊,对症下药,最合适不过,让你稍安勿躁罢了!”
她在这儿费力解释,李侧福晋却根本不理睬,只是拉扯住四阿哥的袖子痛哭:“四爷救命!四爷救命!”
四阿哥被她抱着袖子,行进不得,好不容易将李侧福晋挣脱开,大步走到床边,就见二格格一张小脸一阵白一阵红,满脸都是汗水,小小的身子缩在被卷之中。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眸子有些涣散,似乎连他这个阿玛也不认识了。
四阿哥也没想到二格格的情况竟然这样严重。
他脸色青青白白,刷地一转身,一边吩咐人拿上牌子,立刻进宫去再请太医,一边就命人把膳房的人,但凡今天经手了李侧福晋院子饮食的,全部提溜过来。
人不一会儿就全被带过来了。
再加上二格格身边贴身伺候的奶娘,嬷嬷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屋子。
脸色,奴才们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膳房的人将今日膳单一张张送上来,还有各道工序采买,配送的奴才的名字全在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四阿哥坐在椅子上,正好逆着灯火。
从宁樱的方向看过去,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她只能看见他紧紧攥成拳的双手,放在膝上。
就在这时候,一个婢女忽然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跪在了李侧福晋面前:“侧福晋,您今儿尝的那道咸蛋黄山药糕——后来说太甜了,不想吃的,奴才方才进去收拾,却见一盘子糕点只剩下了半块,许是二格格趁着没人看,进了您的屋子,自个儿用了这山药糕也说不定!”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