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走了之后,清扬陪着宁樱进了里屋。
她一边替宁樱重新梳理了头发,一边面有忧色,几次欲言又止。
宁樱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一眼镜子的清扬,问道:“这是怎么了?”
清扬低头垂眼,将梳子上缠着的几根头发丝拽下来,一点一点缠好,才轻轻叹气道:“格格如今福气好,又当运。四爷常常往格格这儿来。除了福晋、侧福晋,这府里其他人都巴不得成日恭维在格格左右,可格格也要当心些!”
她说到这儿,低头将手中的头发丝团成团儿扔掉,这才俯下身子,凑在宁樱耳边:“奴才说句僭越的话——武格格虽说是您从选秀时候就认识的,比旁人多熟悉亲近几分,可到底她如今一直未曾得宠,奴才瞅着她整日围着格格打转,奴才这心里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不踏实。”
她一边说,一边看宁樱没说话,以为宁樱是恼火了,心里一着急,扶着桌子就要跪下去了:“奴才多嘴!奴才也是担心格格,格格可别闹了奴才!”
宁樱伸手把她硬拽起来,安慰她:“傻姑娘,你是跟着我从家里出来的,这屋子里如今就咱们两个,别这样动不动就跪来跪去!”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按了按清扬的肩膀:“你放心,我有分寸。”
清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下去了。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李侧福晋的生辰。
酒席摆在前后院交界的中间地带,因为天气热,时辰也定得晚了些,避过日头灼热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宁樱过去的时候,武格格、耿格格还有几个侍妾都到了——侍妾们没有资格坐下来,除非四爷或者福晋赐坐。
可是坐不坐也不打紧啊——站着还更好露脸呢。
这是她们难得的能在四阿哥面前显示的机会——几个人显然都是精心打扮过了,花足了心思。
宋格格这边,对着宁樱谈笑风生,笑容可掬,但一转过脸,对着几个侍妾,顿时眉头一敛,冷淡中带着不屑掩饰的厌恶。
都是因为侍妾们身上太香,熏得大格格打了好几个喷嚏,宋格格招手就让她的贴身婢女朵芬过去,吩咐让侍妾们站远些。
别熏着了大格格!
侍妾赵氏从来性格都是最柔顺的,一听这话,立即扯了扯左右姐妹的袖子,低眉耷眼地就往后退。
可是宋格格、武格格和宁樱后面正好都贴着一溜的花台,顶上是繁复的花枝,连叶累串地垂下花朵来。
若是站过去,就得弯腰驼背,把自己整个人塞进去才行。
几个侍妾都有些狼狈。
正尴尬呢,耿格格忽然冷冰冰地开口了:“你们到我后面来吧。”
她后面正好是个“凸”字形的空地,能容下几个人。
几个侍妾赶紧都过去了。
又等了好久,福晋终于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请安,等到她坐下了,又冲着大家点头示意,一桌子的格格这才坐了下来。
宋格格轻轻推着大格格的后背,就催促道:“快去给你嫡额娘请安!”
府里的孩子们,都管福晋叫嫡额娘,这名字听着虽然亲切,但毕竟不如自己的亲娘亲。
大格格很怯场,伸手紧紧揪着奶妈的袖子,硬生生把奶妈拽了出来。
宋格格示意奶妈陪着她一起过去。
“给嫡额娘请安!”,大格格用萌萌的小奶音,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宋格格从来对福晋毕恭毕敬,加上府里有个张扬的侧福晋反衬,福晋对大格格倒有几分真心的喜欢。”
她伸手就摘了手上的护甲,笑眯眯地道:“快过来!让嫡额娘抱抱!”
大格格犹豫了一下,转身将小脸埋进了奶娘怀里。
眼瞅着福晋有点尴尬,奶娘赶紧抱着大格格,就上前到福晋面前了。
福晋还没抱到大格格瘦瘦软软的小身子,忽然就听外面一阵动静——是四阿哥回府了。
她赶紧站起身来,顺手就把大格格整个人都硬抱了起来,一脸慈母笑地看着大格格,上前去就给四阿哥请安。
她手里抱着个娃娃,请安的时候自然有些艰难,四阿哥抬手示意她起来。
乌拉那拉氏抱着大格格,一脸贤惠地跟在四阿哥身边,边说边笑,还时不时地轻轻举起大格格,不住逗引,仿佛她才是大格格的生母一般。
宋格格瞧着此情此景,脸色就有些微妙,然而随即又掩饰住了。
这时候,寿星李侧福晋也终于过来了。
她今天打扮得华丽非常,发髻之间全是珠宝,坠得发翅一端都微微下坠。
李侧福晋身上的衣裳颜色也十分明艳,往福晋身边一站,简直衬得一身稳重颜色的福晋老了十岁。
二格格也被带过来了。
小孩子认人,她进来就冲着四阿哥笑了,说话还不大利索,只是拍着小手,仰着一张白白胖胖的小脸,冲着四阿哥叫道:“阿玛!阿玛!”
她这么一喊,旁边瘦瘦小小的大格格顿时被众人忽略了。
等到终于正式开始了,各人身边的婢女都开始上前来侍膳。
虽说宁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而且又是进府后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宴,但是她也不怎么紧张。
她提着筷子,慢悠悠地吃饭,同时留着一只耳朵,听到要一齐祝福的时候,就跟着端起杯盏;见众人坐下了,她也跟着坐下。
再加上边上有个心细如发、万事谨慎的宋格格——礼仪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