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蒹葭闻言,忍不住挑眉。
扶苏这厮可是极少这般保证,尤其是用‘绝不’这两个字眼。
就在燕蒹葭诧异之际,扶苏已然招呼她,往另外一侧走去。
扶苏指着镇南王府的别院方向,问她:“公主可看得见,镇南王府的宅子里,有何不同?”
“没有任何不同……”燕蒹葭沉吟:“就是黑了点儿。”
怎能不黑呢?深更半夜的,整个王府的人都该是睡下了,也只有她和扶苏这么无聊,跑到半山腰去窥探。
“的确没有不同,”扶苏解释道:“方才之所以失了约,让公主等了许久就是因为我入了一趟府中,布下了阵法。”
“阵法?”燕蒹葭问:“什么阵法?”
“先前公主不是怀疑,镇南王府有妖物作祟吗?”扶苏不紧不慢道:“若是真有妖物,黎明的第一声鸡叫响起,府中我设下的阵法便会泛出明黄的光芒,从而将妖物吸入阵法之中。”
燕蒹葭一愣:“现在离黎明还有很久罢?”
扶苏点头:“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燕蒹葭瞪着眼睛看扶苏:“国师今夜是真的要耍本公主罢?”
“此话怎样?”扶苏不以为然。
“怎讲?”燕蒹葭捏紧拳头,恨不得朝扶苏那张俊俏的脸挥去:“国师非得要本公主陪同难道不是戏耍?提前一个时辰……不,当是两个时辰让本公主抵达,难道不是戏耍?”
她熬着夜,顶着困倦陪扶苏在这儿,没想到竟是半分来这里的必要都没有!
“谁说公主没有用?谁说公主提前到这儿是我故意为难戏耍?”扶苏笑起来,从容回着。
燕蒹葭冷冷道:“那国师说说看,本公主现在需要做什么?”
扶苏一本正经,道:“抓萤火虫。”
燕蒹葭:“????”
他这是在开玩笑???大半夜,让她抓萤火虫??
“镇南王府后山,有许多孤魂野鬼,公主也知道,但凡贵胄家中,总有一些死去的婢女小厮……亦或者姨娘生的婴孩。镇南王府也是一样。”扶苏缓缓道:“白日里我查过了,那些死去的人大都埋在此地,而此地风水不好,容易招致妖邪……故而,那些后半夜还四处游荡的萤火,便就是邪气极重的怨灵。”
扶苏这话说得,让燕蒹葭深觉渗人,虽说她是胆子大,但扶苏一边说萤虫是怨灵,一边又让她去捉萤虫……一想到接下来将会面对的一幕,她便觉背脊发麻。
见燕蒹葭沉默下来,扶苏以为她还是不甚了解,便又继续说道:“那些萤虫怨气很重,若是镇南王妃当真被妖邪附身,那么萤虫便容易诱致妖邪脱离镇南王妃之身。”
以邪诱邪,乃是上上策,丝毫不会损伤被附身的人的魂体,且这种方法很是有效,不过片刻功夫,便可解决整件事情。
他说完,见燕蒹葭神色凝重,依旧没有出声,他便忍不住道:“公主可是哪里不懂?”
“国师的话,本公主是明白的。”燕蒹葭道:“只是,捉虫的事情,本公子自来便不会亲力亲为。国师不妨解了西遇的穴道,让他来捉?”
好半晌,扶苏才看出燕蒹葭的心思,他忍不住弯唇:“公主这是怕了?”
燕蒹葭掩住那一抹情绪,只不动声色回道:“本公主不是害怕,只是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本公主这金尊玉贵的身体?更何况,西遇身手比本公主更好,若是由他来捉萤虫,岂不是事倍功半?”
即便燕蒹葭看起来很是冷静自持,丝毫不显畏惧,但扶苏还是从她稍稍靠近他两分的动作,看出了她心中的怯意。
夜半三更,孤魂山中,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会觉得背脊发凉,也是正常。
扶苏唇角松动,笑道:“公主果然是怕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不知为何,见她如此害怕,他竟是觉得分外愉悦。
大抵,他所知道的燕蒹葭,从来不是那么个会害怕的性子,那时在凉州,见着一堆尸首的时候,她也是镇定自若,半点没有变了脸色。
“国师误会了。”燕蒹葭强装镇定,依旧滴水不漏:“只是本公主娇贵,这种杂活,本公主做不来。”
在凉州的时候,她的确是面不改色,半分不慌乱。但那时候可是青天白日,那么多人在场……更何况,她梦中见过无数次一样的场景,彼时只一心想着是否与自己梦中所见吻合,根本没有心思去害怕。
现在却是不同,大半夜的,又是鬼神之说,扶苏这厮还叫她亲手去捉来……难道他是真当她如此勇武?
“可惜,今日这件事,西遇做不了。”扶苏道:“只有公主可以做到。”
“国师何意?”燕蒹葭睨了眼他,挑眉:“国师可莫要试图诓骗本公主!”
“公主还记得我方才说得话吗?”扶苏云淡风轻的问道。
“哪句?”燕蒹葭深觉,越看越觉得扶苏碍眼:“国师方才说了那么多句,本公主可不知道国师指的是哪一句。”
“方才我说,这萤虫并非寻常所见的萤虫,而是集聚了怨灵化身。而西大统领是男子,男子阳气重,会吓得那些萤虫不敢出没。”
“国师以为本公主是蠢得?”燕蒹葭冷冷勾唇,道:“本公主虽说对除妖捉鬼一事不甚了解,但到底还是知道,但凡女鬼的,都喜欢吸食男子阳气,那些萤虫既然是怨灵的所化,那更是应当一见西遇,便接连出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