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愕然,眼睛在盛如君和那孩子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此言当真?”
“此等大事,怎会是戏言呢?”盛如君与太守郑重道。
太守听罢一屁股跌在凳子上,难以置信地望着盛如君,“那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盛如君笑了笑。
“你是说……齐冰伶?”太守皱眉。
盛如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太守却突然欣喜起来。不知为何,自打知道这个盛家子弟与齐冰伶有仇,他这心里忽然变得安稳起来。
盛家昔日能在朝堂翻云覆雨,对齐家的人自然比他一个太守了解,自然也好对付。
太守大手一挥,让一屋子闲杂人出去。而后关上门,满脸堆笑地请盛如君坐下,“公子慢慢说。”
“公子可是要用这孩子逼齐冰伶投降?”太守又问。
小林春一脸懵懂地望着太守,虽对他的笑意不甚理解,却隐隐觉出不妙,双目不知不觉已经含泪了,但又不敢哭出声来。
盛如君全然不避讳小林春,反问太守,“如今琉璃大势已去,齐冰伶若降于你手,后果为何,太守可想过?”
太守沉思片刻答:“通州、应城和昌池刚刚归附齐冰伶不久,主公若降,各州必定打乱,到时群雄无主,天下怕要大乱。”
“那么太守认为以齐冰伶之子要挟她,卑鄙取胜的行为,会让天下众英雄尊你为主吗?”盛如君又问。
太守摇了头。
“所以,与其要挟齐冰伶投降,不如使其内乱自降。”
太守拧紧了眉,望着小林春,又问:“那公子带这孩子来是……”
“自有妙用。”盛如君浅笑,“不过在此之前,请太守想办法派人去洛泽寻一个江湖人,名叫镇修童子。”
这名字太守听着耳熟。
“莫不是当年亡海盟中那位?”太守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正是。”盛如君肯定道。
“可亡海盟早在六年前不是就被朝廷清剿了吗?”太守愕然。
盛如君冷笑,“上官文若这个亡海盟主还活着,她的手下怎么可能被一网打尽呢?你只管去,人一定在。”
太守心中将信将疑,一边吩咐下人着手去寻人,一边又不住后怕。
若亡海盟当真有势力残存于世,单凭区区几个府兵,哪里打得过呢?
再瞧着盛如君的模样,倒像是胸有成竹。
太守瞥一眼盛如君,小心问道:“要不,公子随我一同去?”
盛如君摇头,“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请太守务必确保在齐冰伶攻城前,找到镇修童子。”
……
清音观内,上官文若又该吃药了。
祝子安照旧坐在床边喂她。屋外是不是凑来几位看热闹的弟子,他也全然不顾。
桌上放着杞糕,刚刚出锅,还冒着馨香热气,单是闻来便沁人心脾。
祝子安端起一勺药,回头看一眼杞糕,笑道:“喝完这碗药就给你杞糕吃。听话。”
上官文若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还故意忍着嘴里的苦面不改色。
祝子安如约将杞糕拿来了。
今日的杞糕有些不同,较之先前小巧精致了许多。
“这不是师父做的?”上官文若有些怀疑地问。
祝子安笑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是易师姐特地为你做的。”
“易姑姑?你见到她了?”上官文若提起这个久违的名字蓦然有些无措。
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上官文若忽然很想说给那个将她从小养大的人听。
但是,她怕是再也听不懂了吧。
“她在那儿。”祝子安敞开窗户,让上官文若看见远处院中酿菊酒的窈窕妇人。
“她过的很好,安静,恬淡,无人打扰。”祝子安望着那个方向凝神。
“我见她时,她已不认得我了。但她知道我是好人,因为是我救你回来的。”祝子安扶住她的肩,轻拍了拍。
上官文若顺从地靠进他怀里,仰头,眨眨眼,“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比起同情,你更羡慕易姑姑,可以真的逍遥自在,不理人间事。”
祝子安搂紧她,笑道:“我的确羡慕她,不过可不是因为她逍遥自在,而是,她可以无牵无挂地只念着你一人。”
“难道师父不是么?”上官文若反问。若说这世上有人肯不顾一切地对她好,除了祝子安,她想不到别的人。
“那是以前了。”祝子安凝视怀中人,“那时我真的以为心悦一个人,眼里心里便只有她一人。但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错了。”
祝子安瞟了眼床被上的墨点继续道:“我心悦的人,是双星帝女。或许她生来便要心系天下。既然如此,我又何苦执念她顾及天下太多,而忘了我。我该帮她顾及天下才是。”
上官文若怔怔地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是会轻易改变的人,为何能在今日决然说出这种话。
“你可是,还在怨我?”上官文若甚至觉得那是气话。
谁知祝子安摇摇头,“我想清楚了。这次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但是无论何事都不能再将你我分开。”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仿佛跨过沧海桑田。
“阿若,我已传信让小五来,等他到了,就送你去与齐冰伶汇合。药我都备好了,你可要记得吃。”祝子安抚了抚她的背,话里全是不舍。
“那师父呢?不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