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翁论起身反驳,声音微微发着抖。
上官文若只好暂时住口,再说下去,恐怕真要被他抓到把柄,以谋逆罪论处了。
毕竟空口无凭,翁论也不会相信她一家之言。
“大人信不信我不要紧,但是有一个人的话,大人一定会信的。”
“何人?”翁论双手颤抖地问。
“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徐术谋反时,军中坐镇的军师是谁?”
“简随?”翁论眸中含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简随早在当年坠溪而亡。”
上官文若听罢忽然发笑,“大人细想,陛下口中,我不是也坠溪而亡吗?为何六年后,我还能站在大人面前呢?”
翁论不甚明白,“莫非你当年真的坠入了逐浪川?”
上官文若神色清冷地看向窗外,幽幽地答:“是。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这些含冤而死的人坠入的不是深渊,而是希望。”
“你们,都还活着?”翁论唇色发白。
上官文若点头,“大人不必再问我,若想知道更多,不妨到朝暮山庄走一趟。这期间我就关在牢里,倘若大人回来后发现我有任何地方欺骗你,再处置我不迟。”
她说完起身,恭敬行礼,又将腕上绳子缠了几圈,双臂朝前一伸,让翁论给她系上。
稍后,翁论命人将她押入牢中,又唤了李鱼来,寥寥数语问过后,翁论确信此人并非上官文若同谋,便将他暂时送回客栈,只命几名小厮在暗处对其看管。
上官文若诡计多端,身边多个熟人在反倒让翁论觉得害怕。如此安排双方都很满意。
京城命案,翁论既已接手,后天上朝前定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因而要不要保上官文若的决定,明日一日休沐时间内必须做出。
翁论连夜赶往昌池,马不停蹄,终于赶到灵山时已是凌晨。
天边露出鱼肚白,晨光破晓。
翁论并不知道朝暮山庄在何处,只愣愣立在灵山脚下许久,正要寻山上樵夫问路,却听身后一人朗声问道:“这位可是翁论翁尚书?”
翁论疑惑回头,才见一位精神矍铄、气度风雅的老者坐在轮椅上,自若笑着。
自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翁论依稀窥见一抹熟悉。
“从之……”翁论嗫嚅道。
简随呵呵一笑,“述文别来无恙。”
他忽然对翁论称字,恍惚间回到二十余年前。
彼时,简随正值青壮,而翁论不过是个还在读书的少年。
出于翁庆任京官的缘故,简随时常出入翁府,与翁论也有过数面之缘。
虽只是寥寥数面,片语交谈,却让二人做了忘年交。说好一起饮酒作画再叙才情,而今也只能当做笑谈。
翁论望着简随皱了皱眉,“从之早早在此等我,莫非是知道我要来?”
简随开心笑道:“引你过来的人就是我,我当然知道。”
翁论不解,引他来此的人明明是上官文若。
又听简随道:“今日见你的上官文若是我儿媳。”字里行间很自豪的样子。
翁论愕然。
这又是攀的哪门子亲戚。
简随一时与他说不清,用手指指山上,“不如我们进屋说。”
翁论推着简随走山路,一路上听他说了许多——当年如何坠溪,坠溪后如何发现了天外天的一片桃林,又是如何遇到上官文若和林成,将所有困在桃林的人解救出来。
翁论听罢,心中一凉,再看他瘫痪的双腿。单是听他说,怕是还不能体会他当年痛苦的十分一二。
简随没有冒险领他进山庄,而是在灵山腰一长亭停下。
长亭中站着位简家族人,早为二人斟好了茶。
翁论看出来了,这是要长叙。
他与简随对坐亭中,还未说明来意,先听简随道:“我引你过来,就是想与你说徐术之事。”
翁论瞧他逐渐严肃地神色,心中已暗觉不妙。
“莫非当年,北疆之战,并非徐将军之过,而是……而是……”
翁论说不下去。
简随释然一笑,往事随风过,他心中早已没有昔日万般顾虑,直言道:“是陛下。”
“当年引徐术谋反的人,就是陛下!”简随的声音逐渐笃定。
翁论一双手颤抖起来,茶盏也端不住。
徐术的命,父亲的命,襄王夫妇,还有北疆数万英灵,到头来,居然沦为权力相争的牺牲品。
“这到底是为什么?”翁论双眸泛红。
简随叹了口气,与他解释道:“许多年前,南山一战,我助徐术抵御海宫来犯,保住了琉璃。而当年徐术麾下巧出奇计前来寻我之人,是位姓丁的江湖郎中。他虽习医,却聪慧过人,深谙兵法。”
“此人我记得,他便是日后襄王妃丁音之父。”翁论道。
“不错。襄王岳丈,先皇的亲家,又是南山一战功不可没之人,本能封王侯享荣华,却偏偏避世退隐,潜心医道,创立清音观,悬壶济世,造福百姓。”
简随哽咽了,顿了顿又道:“述文细想,这样的人,怎会遭人忌惮?”
“不会。”翁论几乎不假思索就下定结论。
“是啊,不会。”简随戏谑笑着,面容苦楚,“但我与徐术当年,怎么就信了……”
“是上官近台派人暗杀了丁掌门,嫁祸先帝,言称其功高盖主,必诛之。”
“我和徐术,同丁掌门,同为南山一战的功臣。知道这样的事怎能袖手旁观?”
翁论听得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