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谋反……
齐怀玉气到浑身发颤,指着塔下那群人,咬咬牙,“朕,朕非扒了他们的皮!”
齐怀玉害了这种病,情绪本就不稳,稍一激便怒了。
回身两步拔出剑来,当即奔下塔去。
“主子,主子,使不得!”喜宝奔去追,回头瞪盛昌平一眼,“大人您这是……唉!”
盛昌平不急不慌,反拦住喜宝,微微笑了笑,“难道你要看他一直待在这塔里不成?”
喜宝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虽担心,却也不急着下塔去追了。
齐怀玉来到塔下,高举着剑,步伐稳健冲上前来,“朕乃海宫皇帝,尔等为何不跪?”
派来看守的府兵们相互一望,谁也不言语。
最后还是兵长发话,带领众人纷纷跪下了。
来之前,齐冰伶嘱咐过,这塔里关的贵人有疯病,要好生照顾,不得忤逆。现在昌池在齐冰伶手上,若齐怀玉出了什么事,世人难免会以为与她有关。
四州局势未稳,还是少生事端。
兵长和一众小卒跪着,齐怀玉的嘴仍不消停。众人只由着他乱骂乱闹,双方僵持了一刻钟,谁也敌不过谁。
齐怀玉急红了眼,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不远处拴在粗木桩上的枣红马。当即跑过去一剑劈开拴马绳,提缰上马,就朝城内跑。
众人本是过去拦,但又怕失手伤了他,因而谁都不敢尽全力,这才让他逃了。
看他逃走,兵长又后悔,连忙差人骑马去追,再遣人回城报信。
盛昌平和喜宝看完全幕戏,这才假惺惺地自塔里出来,气喘吁吁朝前赶了几步,口中大呼“陛下回来。”
实则走走停停很快便不走了。
兵长也看不下去,特别是盛昌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对落魄的先帝忠心至此,不顾身体试图追赶,不能不叫人感动。
兵长一边搀他回去,一边劝了他几句。
殊不知此时,盛昌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
“公主,不好了。先帝他,他逃了!”来人报信。
齐冰伶起身怔了怔,正巧见上官文若进来。
“先生可是听说了?”
上官文若淡淡“嗯”了一声。
她刚从街上回来,百姓们争相逃窜,都说一人一骑,高举着宝剑自市坊穿行而过,嘴里还念念着要杀了公主。
上官文若一想便知是齐怀玉跑出来了。
齐冰伶听她说着城内的情形,叹口气,又低下头,神色有些愧疚,“也是我大意了,应当多派些人手去千机塔。”
“公主不必自责,就算派再多的人,该出来还是会出来的。”上官文若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他能出来,应该是盛昌平的主意。”
齐冰伶拢了拢眉,与她猜到一处去了。
“这个盛大人,昌池城里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不来,现在形势转好,他就开始打主意了。”齐冰伶攥手坐下,沉了口气,朝旁看去。
“公主不必急。”上官文若劝道,“此事无需挂心,连派人都不必。”
“什么?难道就任由他这样在街上横冲直撞?”齐冰伶愕然。
“横冲直撞没什么不好的。”上官文若微微抿唇,“激怒生怨,我们不管,自会有人管。再者说,他那点武功,公主还不知道吗?怕是连街头混混都比不过。”
如此一想,倒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齐怀玉到了市集上,一匹马冲翻了书铺的顶盖,贩水果的扁担筐,木头架子上的风车竹蜻蜓,和邻家大婶怀里一只老母鸡。
老母鸡落地咕咕咕,马蹄一落,一命呜呼。
邻家大婶当即跪地哭嚎不起。
街坊邻居们看不下去了,纷纷吵着要去告诉齐冰伶。
有人见多识广,朝众人道:“这人拿的剑,是尚方宝剑,他称自己是先帝,怕是真的先帝。公主也管不得。”
“先帝个屁,就是神仙老祖下凡,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婶不依不饶。
“公主管不得,我们管。”
几个小混混站出来,从各家墙上拽下根纤麻绳,几人一接,足有一丈长。翻墙过院抄近路,绕到马前,一左一右两拨人分别抓住麻绳两头,同时使劲,中间绷紧,一招“绊马腿”,屡试不爽。
齐怀玉摔了个人仰马翻。
小混混们笑起来。
齐怀玉匍匐地面,四处摸他的宝剑。
“朕的剑,朕的剑呢?”
“朕的剑在这儿呢!”一个不大点的小娃娃人小胆大,举着把剑高呼。
齐怀玉疯扑过去,一把夺过剑,一把拽住小娃娃的衣领,“是朕的剑,朕的!只有朕才配有这把剑。”
小娃娃吓坏了,呜呜哭起来。
齐怀玉气急败坏,手举宝剑,眼见就要朝小娃娃劈下——
几个混混眼疾手快拿个小石子,用弹弓朝齐怀玉的后脑勺上狠命一投,人便倒了。趁机将那小娃娃抱走。
齐怀玉的手抖起来,指着那些人喝道:“刺杀皇帝,诛杀满门。”
小混混们不理他,倒是城中巡逻的钟和走近,发现了他。
“陛……主上。”钟和慌忙改了口,准备下马接他。
谁知齐怀玉并不领情,趁钟和不备,一剑下来又劈在钟和右臂上,顿时鲜血直流。
齐怀玉望着伤口呵呵傻乐。
钟和趁机夺了他手上的剑。
“将军!”身后二位副将上前扶钟和。
钟和皱了皱眉,站稳了,朝那二人一扬手,“将他送回府上,禀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