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盛昌平陪同齐怀玉守在太皇太后塌前。
太皇太后自那日百姓入城受到惊吓以来,一直没醒过来。
林成近前望了一眼,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忍。
战火可以伤及无辜百姓,也同样可以让身份最贵的太皇太后受难。
眼下紫宸山固然安全,可琉璃大军已在山外。四州相继沦陷,奉阳城孤立无援。偏安一隅,坐以待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请陛下准许臣带兵出山,与琉璃一战”林成跪下行礼道。
“你说啥还要再打”齐怀玉刚被安抚好的情绪又在崩溃的边缘。
盛昌平连忙劝林成不要再提,又劝道:“紫宸山内,禁军不足五千人,留守御前尚且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一旦兵力分散,琉璃大军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禁军不可动,但各地府兵尚有一线希望。臣只带国公府内家丁出山,与各地府兵在外汇合,两面夹击,或许能使山外琉璃军陷入被动。”林成道。
盛昌平摇摇头,“此法还是太冒险了。”
齐怀玉也坐不住了,可怜巴巴看向林成,“皇祖母如今昏迷不醒,朕这几日精神也不好。朕是真的怕了你可以去冒险,但是朕不能。”
“可是陛下,琉璃大军早晚有一天会攻入紫宸山”林成的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
“朕当然知道,所以朕才要求和嘛”齐怀玉抖了抖袖口,攥紧了手,不自在地朝盛昌平望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询问,此等机密大事当不当讲。
盛昌平见齐怀玉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讲的了。索性直白告诉林成,“陛下已决定,明日亲自出山投降,降为诸侯,求琉璃饶过一命。”
“什么”林成瞪大双眼。这与卖国又有何意如果说先前那份卖国契是被迫而为,现在呢
又听齐怀玉自言自语般解释道:“现在海宫虽没有玉玺,可不是还有朕这个大活人在吗朕要是自请禁足,交出兵权,对他们就毫无威胁了呀他们应当不会杀了朕吧”
林成一时失语。
盛昌平哀声叹了口气。这显然是协商已久的结果。
“可是陛下”林成正要再劝,齐怀玉却没心思听了。
“好了林成,朕何尝不想保住海宫朕现在比你痛心”他拍拍自己心口,又道:“但这不是没有办法吗若是与他们硬碰硬打一仗,万一朕死了怎么办,没有朕,这海宫还能叫海宫”
太子的孩子年纪尚幼,的确也不适合登基。特别是在战时,朝局动荡,能做好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
林成眉头紧锁,一时间默不作声。
齐怀玉能屈尊投降,但林成不能。
他告退离开。门旁,李鱼问他陛下如何回应。
其实不必问,林成的满面愁容已能说明问题。而这个答案也在李鱼意料之中。
李鱼陪他沉默,打算同他一道回住处。
谁知林成跑到远处骑了匹马,调转方向像是要去山外。
李鱼急忙去追,“无退,你要做什么”
林成没有回应他,只顾往前跑。
有些事,就算背君叛国,离经背道,他也绝不会放弃。
“伶儿,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来救你。”
“你且再等等。”
“我就来了。”
李鱼紧紧追随直到紫宸山口,禁军守卫见人出山,例行核验通关令。
林成勒马,高喝一声:“在下国公府林无退,请诸位放行”
“我等奉旨行事,若无通关令,此门不得开。否则便是谋逆不尊的大罪”
话音未落,那名禁军将士便受了林成一剑,疼痛着倒下了。
众守卫惊慌失措,朝旁退了退。
林成趁机下马开门。骏马长嘶踏出山门,林成疾速上马,夹紧马腹扬长奔去。
守卫去关城门,却见后方,李鱼借着最后一丝门缝,又冲出了门。
守卫慌了,将忙差了几人回行宫报信。
“陛下,不好啦,林公子他他反了”
琉璃沁城,丁府内,宴请的众宾一直喝到天色深沉,还是迟迟不愿离席。
上官文若坐在床边,听着窗外觥筹交错一片欢愉之声,悄悄叹了口气。
此番乐景,倒让她想起数月前的康王府。那样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就这样在自己手上毁于一旦。
上官文若不敢再想下去。
丁咏山来敲了门。他已喝得有些醉了,扶住上官文若时满脸红晕,差点栽在她身上。
丁咏山说了句抱歉,有些难为情地坐到桌边看着她,安静地为她斟了一杯酒。
上官文若夺下他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
丁咏山呵呵一笑,只道今日高兴。
傻人有傻福吧。上官文若笑笑。
“阿若,你可是真想嫁给我”丁咏山的酒递到自己嘴边,忽然又放下了。他已有些不清醒,只将上官文若看出一个轮廓。对着那个轮廓,语无伦次起来。
“是啊。”上官文若安慰他。
丁咏山一愣,闭上眼,勾起嘴角,“假话”
上官文若笑不出了。
丁咏山继续道:“今日你师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才是你真心喜欢的人吧”丁咏山将自己说得有些害臊了,忽然自嘲道:“说这些做什么”
他又斟了一杯酒,再一次吞下去。这次上官文若没有拦他。
丁咏山拉过上官文若的手,出神地对不起你。”
他眸中点点晶莹,上官文若诧异地拂过他的眼,竟然是泪。
“都怪我先前不知,如果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