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宛心宫。
红姑火急火燎地进了门。
“娘娘,不好,出事了”
盛玉儿自塌前微微挺直了身子,一颗心跟着颤了颤。
“能出什么事于大人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
红姑面色为难。
事到如今,也不知是该怪那个于宴知靠不住,还是该怪郑灵儿狡猾难骗。
想了想,红姑先跪下了,“想不到今日于大人竟在令签上写了武后诗,还当场指认了娘娘。太后大怒,奴婢奴婢这才赶紧跑回来报信。”
“武后诗本宫何时叫他写过武后诗”盛玉儿不觉震惊。
“奴婢也不知。”红姑皱着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娘娘快想想办法,再晚就来不及了。”
“办法”盛玉儿柳眉一挑,双唇微颤,一阵晕眩后又倒回塌上,“你叫本宫想什么办法呢”
“娘娘与其在这儿等着太后降旨,不如将此事告知丞相,让他替娘娘求情。”
“对,父亲一定有办法”盛玉儿喃喃道。
可静心想了片刻,忽然又摇了头,“不行,不能写。本宫若是送信出宫,不是等于认了罪吗如此大罪怎能承认”
“可是如今,陛下和丞相都在桃宴,宫中并无人护着您,太后派人回来治娘娘的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红姑急道。
盛玉儿深深地吸了口气,脑中一片空白。
会仙封典就快开始了,最多再过一日,那个郑灵儿便有机会接近陛下了,若是再能讨得陛下欢心,除掉她便更困难。
不想区区一个良家女竟能将自己逼入绝境
盛玉儿攥紧了拳,心里满是不甘。
她闭上眼,紧张地静了片刻。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郑灵儿的把柄,比如身世
若非郑灵儿一再步步紧逼,盛玉儿还不至于这么怀疑。
可现在,早已不是怀疑,而是笃信。
郑灵儿的身世绝不简单,她和齐寒月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盛玉儿想罢,忽然睁了眼。
“红姑,掖庭的那几个婢子还在吗”
红姑细想了片刻,回道:“尤金儿和桂嬷嬷还在,可那日被打得不轻,已下不来床了。至于那个余娘,奴婢听说她的丈夫获赦出狱了,这两日正要来接她们母女。”
红姑顿了顿,又补充道:“余娘那个女儿,曾经在掖庭和郑灵儿关系不错,叫巧儿。郑灵儿此番入宫,便是带了她在身边做贴身婢女。”
盛玉儿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如此说来余娘一家跟郑灵儿的关系不浅了。
“那余娘的丈夫是何时的狱,又是因为何事”盛玉儿又问。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红姑为难道。
“那你去把她丈夫给本宫叫来现在就去”
红姑虽不太相信余娘的丈夫能起多大作用,不过还是听话将人找来了。
稍后,余娘丈夫跪在盛玉儿面前,拜道:“微臣韩生,参见皇后娘娘。”
他沧桑枯槁,面色蜡黄,想来在狱中受了不少苦。
“你叫韩生”盛玉儿细忖着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难道娘娘不认得微臣了”韩生眨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渴求地看着盛玉儿,“十五年前,在尸苑,娘娘命微臣”
“够了,不要说了”盛玉儿不敢再听下去。
她已想起来了。
当年为了害死简如母女,盛玉儿命人将简如母女引至尸苑,又买通了看守尸苑的小官韩生安排偷偷活埋了她们。
可这事过去许久,他是如何入的狱呢
盛玉儿周身颤抖起来。
韩生愧疚难耐,不由低下了头,“那件事不久,尸苑便发生诈尸一案,太后以为不祥,便以看管不利之罪将臣打入狱中。可臣在狱中苦想了许久,那诈尸之处不是别处,正是简皇后和小公主的棺材。”
盛玉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着一双眼,后背丝丝泛出寒意。
“不可能”她笃定道,“她们死了,早就死透了”
“是,微臣也不敢相信,只是告知娘娘,由娘娘决断。微臣本该早点说出此事,可无奈狱中诸事困难。若非借着今年皇孙诞生,大赦天下,微臣还是无计可施啊”
“娘娘何不先想想,万一她们活着,应当如何啊”韩生说着朝盛玉儿磕起了头,“微臣当年可是替娘娘做事,娘娘可不能不管微臣。那大狱,微臣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万一还活着
盛玉儿简直不敢想下去。
红姑怕她倒下,连忙过来扶住了她,“娘娘莫急。”
又听韩生道:“其实臣也奇怪得很,当年臣活埋得十分隐蔽,除了内子无人知道。”
“你是说,余娘知道此事”盛玉儿惊恐地看着他。
“是啊,当年内子怀了身孕,微臣在这京城没有别的亲戚,为了方便照顾,只得将她留在身边。”韩生答。
盛玉儿紧张地吞咽了几口。
“快,把余娘叫来”
“娘娘,余娘怕是也下不来床了”红姑为难道。
韩生一脸糊涂地看向红姑,不知她所言为何。
可盛玉儿却再也安不下心了,自塌上起来,不住地喃喃道:“灵儿,伶儿,齐冰伶”
“她不是郑灵儿”
“她就是齐冰伶”
“娘娘说得是谁”韩生不解。
红姑却是懂了,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红姑问。
大张旗鼓地闹到桃宴去抓人,显然不现实。
可隐忍不说,便只有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