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后刚刚歇下,忽然透过帘子,听得辰仪宫外有动静。
齐寒月出来查看,只见一女子身着蛋青色罗裙立在雨中。
那女子生得温柔,黯淡的眸凄凄楚楚的,令人看了心生怜悯。
林成十分恭敬地朝她行了礼。
此时齐寒月再看她,倒是有了些印象。
她就是齐冰伶在掖庭时伺候的冷宫主子,莫秋妍。
“莫才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母后已经歇下了。”齐寒月道。
“我来寻一人,寻到便走。”莫秋妍说得很快,似是有些着急。
齐寒月疑惑地看她。
听她又道:“那个叫郑灵儿的良家女在不在辰仪宫”
“才人问这个做什么”齐寒月反问。她如今是良家女了,早已不是掖庭罪奴。掖庭时的人和事,牵扯得越少越好。
莫秋妍一时不知从何解释,松了伞,朝她跪下了。
“再怎么说,她曾是我漱玉宫里的人,我与她有些主仆情分。我虽被贬到冷宫,人微言轻,但还是斗胆求太后、皇后娘娘网开一面,放过她。便是今后她做不了良家女,让臣妾带回宫去,做宫婢调教也好。”
说着朝齐寒月磕了一头。
“才人使不得。”齐寒月示意身旁的婢女到阶下拉她起来,又道:“郑灵儿已经无事,才人可以放心了。雨大天寒,请快回去吧。”
“是当真无事了,还是长公主故意骗我放心的”莫秋妍凝视着她又问。
齐寒月叹了口气,无奈将身后屋门敞开了。
屋内,齐冰伶跑到门边,灵俏地笑着。
“才人”
莫秋妍望见她,先是一怔,而后才丝丝点点绽出笑来。
齐冰伶立刻提着裙角,奔至她身旁。
“才人你看,伶儿无事。”齐冰伶拾起地上的伞,为她撑起,如往日一般。
“无事就好。”莫秋妍忽然有些哽住了,“无事就好。”
她说着,忽然脸色煞白,身子斜斜地朝后仰去。
齐冰伶看出不对,第一个扶住了她。
“才人才人你怎么了”
“快,传太医”齐寒月吩咐道。
次日午后,漱玉宫。
莫秋妍徐徐张开眼睛,一眼望见正在煎药的婢女元娘。
元娘见她醒了,忙凑上前来,将她扶坐起来。
“几时了”莫秋妍问。
“未时了。”元娘答。
莫秋妍以手抵了抵头,“我这是怎么了”
“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寻常急症,服些药便会好了。许是昨儿真的急着了。”元娘说着,将灯取来放在地上,距她近一点的地方。
外面雨虽停了,可天还阴着。
春寒料峭,不得不小心。
“那伶儿呢”莫秋妍立刻又问。
“小主刚刚来瞧过您,但是**馆的管教嬷嬷不许久留,便又回去了。还说等您醒了,让奴婢给带个信去。”
“哦。那你快去捎信给她。”莫秋妍怔怔地答。
“奴婢就不明白了,主子您何必对伶儿这么上心。”元娘直愣愣地问。
莫秋妍低头叹了口气。
自她来到奉阳,齐冰伶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人。
她与宫里其他人完全不同。
她不喜勾心斗角,却也不任人欺负。虽处逆境,却活得不卑不亢。
在莫秋妍最绝望的时候,齐冰伶的到来,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她总说办法会有的。”莫秋妍回忆道,“她昨日能自辰仪宫平安出来,果真是有办法。往后来了宫里也好,我虽不指望着能从这冷宫出去,至少可以等着她得空了过来看我一眼。”
元娘拿她没办法,皱着眉从桌上取了药来。
她喝着药,嘴里一苦,便不会转那么多闲心思了。
莫秋妍不过喝了半勺药,便朝旁吐了出来,“这药也太苦了。”
“苦么”元娘惊着递了帕子过去,又道:“我去给主子拿饴糖来。”
“不必了。就这么喝吧。”莫秋妍微喘了喘,强制自己将那药慢慢喝尽了。
“这药喝着甚是熟悉。”莫秋妍递了碗给元娘,喃喃道。
“天底下的药还不都一个样子,哪里来的熟悉”元娘笑她。
“不,我来奉阳还未喝过这么苦的药。”莫秋妍暗自沉思了会儿,怔怔地道:“倒是有些像在阑珊阁喝的冬生汤。”
想着又摇摇头,“许是想错了吧。奉阳又不比阑珊阁寒冷,何须冬生汤驱寒呢再说,这已是春日了,太医也不会用这冬日的方子。”
“也说不定呢”元娘忽然抱怨道,“今日来问诊的那个太医,年纪不大,听说是新来的。也不知靠不靠谱。”
“新来的叫什么待他下次过来,我好问问他。”
“何必等下次”云娘不禁撇了嘴,“他人现在就在旁屋侯着呢说是沉凡长公主有令,叫他待到主子醒了再走。”
“他就一直在这宫里”莫秋妍忽然有些惊慌了。
“是啊,一夜未睡,乖乖侯着。”
“元娘,那我醒了,你还不快告诉他,叫人家赶紧回太医署复命去”莫秋妍怨道。
“哪里要这么着急,不过就是个小太医。”元娘不开心了。
莫秋妍拗不过她,又是叹气,“不如你先将他带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谢谢他。”
元娘放下手上的东西,无奈地“嗯”了一声,这便出屋请人去了。
片刻后,人请来了。
那小太医低着头,微微弓背。一只大官帽遮住了他的脸。
莫秋妍只当他初来乍到,为人腼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