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阴沉,几缕凉风袭过,吹得人颇有些冷。
连看守崇华门的禁军都忍不住跺起脚取暖。
可偏偏这么冷的天里,来了位青衣翠袖的小姑娘。
奴婢阿碧,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姑娘道。
说完便跪下了,一跪便是半个时辰。
五更报晓鼓前,城门不开。
而即便是这城门开了,皇后娘娘哪里是一个小奴婢说见便能见的。
禁军侍卫赶她不走,无奈之下,只好劝道:“姑娘若是受了冤,应该去府衙击鼓,而不是到皇城来。”
阿碧的面色平静如水,如没听到一般。
这可把守门禁军急坏了。
五更一到,上朝的官员们一进门,撞见这小奴婢长跪不起算怎么回事?
只好又问:“姑娘可有什么信物转交皇后娘娘?”
阿碧低头想了想,将预先备好的腰牌递了上去。
禁军接过一瞧:镇北侯府!
立刻便有人双手哆嗦着接过那腰牌到宛心宫通报去了。
姑娘是镇北侯府的人,为何不早说?”禁军侍卫怪着她,脸上却不自觉堆起了笑。
阿碧努着嘴,看看天,只道:“我家大小姐特意交代,这事事关重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必言称镇北侯府。”
禁军听到此,更加不敢怠慢,连忙又加派了几人一并朝宛心宫去了。
其实杜紫英并未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上官文若一再嘱咐阿碧要算准时间。
说得晚了,盛玉儿已随太后临朝,这消息递不进去。
说得早了,相当于给了她时间思考。阿碧初次“担此大任”,很难做到滴水不漏。若盛玉儿思考得久了,容易看出破绽。
只有现在,时候最佳。
阿碧话音刚落,五更报晓鼓将将敲响。
过不多时,宛心宫便派了婢女出门来接阿碧。
盛玉儿本已穿戴齐整,正要前往正阳殿,临时得了信儿,便在院中见了她。
红姑一见阿碧,立刻想起她是跟着杜紫英入宫的小婢女,便朝盛玉儿低声言明了。
而说到杜紫英,那日她因为下毒被逐出宫的事,盛玉儿早已听刘淑妃说过。
只因这事是齐寒月做的,盛玉儿心里本能便觉得不舒服。
可下毒害人,错先在杜紫英,再加上盛玉儿与镇北侯府一向没什么大交情,便也懒得出手相助。
这些良家女中早晚要有人进宫的,少一个擅于使毒的人,倒是为日后管理六宫省了不少麻烦。
盛玉儿反倒觉得是好事。
只是这人走便走了,今日怎的又回来了?
初知阿碧跪在崇华门外,盛玉儿满心惊讶。
往年桃宴便是王府的郡主犯错被依律逐出宫,也未见执著到折返回来求情的。
越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越好面子,最不会做这种低三下四上赶着的事情。
她的婢子能不要脸面地跪在宫门外求见,必然是因为什么大事。
盛玉儿还未多问,直觉便觉得这事和齐寒月有关。莫非是她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可以翻盘?
若真如此,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只要能让扳倒齐寒月,盛玉儿倒是不介意临时帮一把镇北侯府。
阿碧跪下,朝盛玉儿嗑了头,恳切地道:“求娘娘救救我家大小姐,小姐是冤枉的。”
盛玉儿可没那闲工夫听她在这里哭嚎。
红姑给盛玉儿搬了把椅子,扶她在院中坐下了。
盛玉儿盯着阿碧,并无心思劝她起来,只问她:“为何是被冤枉?难道这毒不是她下的?”
毒确是小姐下的。可小姐是无心之举。下毒之前,小姐并不知那是毒,不过是当胭脂香粉买来的。奴婢还听说……听说……”
盛玉儿觉出不对,立刻又道:“说下去!”
听说沉凡长公主上月也自那人手中买过这种毒。”
盛玉儿不说话了,心里却有些窃喜。
阿碧以为她不信,连忙又道:“昨日出宫,我家小姐急于找那个卖香粉的算账,起的。再想想那日长公主无端闯到**馆来对大小姐发脾气,甚是蹊跷。”
的确蹊跷。
盛玉儿忍不住地笑了笑,唤了红姑带阿碧在宛心宫偏殿侯着。
另有几个婢女扶着盛玉儿上了步辇,朝正阳殿去了。
正阳殿。
传召来议政的大臣不多。自齐知让出宫礼佛起,日日如此。
盛太后渐渐年迈,受不住群臣叽叽喳喳一通吵,便想出了这种精简制度。
每日视情况,至多传唤四到五人。
群臣对此制褒贬不一。
因为人少,太后得以一一过问,人人站在朝堂上都要说点什么。
站在殿下的礼部尚书于宴知,出于桃宴之故,已连日不休地上了快半个月朝。
今日就算是绞尽脑汁,也实在编不出什么能说的了。
他看看空白的玉笏板,霎时冒了一额的汗。
殿上,盛太后照例垂帘,盛玉儿就坐在母后身旁听政。
几位大臣见此,便知齐知让仍未回宫。
已连着一个月不见陛下,实在叫人难安。
盛太后也看出殿下几人焦躁不安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道:“陛下外出礼佛,是为国祈福,维系民生之善举。诸卿在此妄加猜议,只让陛下在广安寺心寒,让哀家心寒。”
众臣吓得连忙俯首叩拜,直呼不敢。
盛太后稳住人心,这才又道:“于尚书,今日还是自你开始吧。”
于宴知的手抖了抖。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