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受姬灵玉逼迫,卫从云这一回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去弱水城求亲,虽然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而且最终也没能成功,但他并没有感觉受到羞辱。
但义母让他主动向姬胤渚示好,他真是很难接受。
他自幼父母双亡,与锦国皇室没有丝毫恩怨。
若非十多年来义母的耳提面命,若非为了报答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他何必将济安帝视为仇敌,当日又何必与姬胤渚交恶?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会是义母毫不留情的责骂。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义母居然给他安排了如此艰难的任务。
姬胤渚那厮根本不是有气量的人,自己主动凑上去,不知要遭受多少折辱。
他支持义母报仇雪恨,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不愿意与嫡亲侄儿姬凤濯合作。
姬凤濯是清德帝唯一的儿子,得到了前朝旧臣和许多百姓的认可。
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义军纷纷归附,去年便已经顺利拿下了西南八郡。
如果义母愿意与姬凤濯冰释前嫌,两家兵合一处,相信用不了多久济安一朝就会被推翻,锦国也能结束战乱。
可义母根偏生要一意孤行,屡次从中作梗,与姬凤濯的仇怨也越结越深。
据可靠消息,年后姬凤濯又准备动兵了,天知道这次他又能打下多少地盘。
义母兴许是着急了,所以才逼迫他来这一趟。
可她老人家到底想过没有,济安帝的人头若是这么容易取,又怎会留到今日?
随从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大着胆子道:“少庄主,要不属下先去安王府下个拜帖?”
他早就打算好了,自己不过是个跑腿的,大不了被人骂几句,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少庄主年轻爱面子,万一安王世子不肯接见,甚至还做出什么侮辱人的举动,恐怕会难以承受。
一旦事情又一次搞砸,公主殿下那边真就不好交待了。
卫从云抿了一口茶:“如此也好,另外你再派人仔细查验一下此次带来的礼品,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属下这就去办。”随从躬身退了出去。
※※※※
从弱水城仓皇逃回锦国,姬胤渚大病了一场。
以他的年纪和身体情况,身体上的病七八日就好了,心病却一直无法痊愈。
上官南萧那狂傲的态度和嚣张的话语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旋?时间越长就越是清晰。
——姓姬的?本城主等着你,若是一个月之内不敢露面?老子把你姑母剁了喂狗!
姑母会不会被剁了喂狗?他并不是很在乎。
虽然失去了讨好皇祖父的机会,影响也不会太大。
反正心疼的是皇祖父?他最多假装流几滴眼泪,做个样子足矣。
他接受不了的是前一句?什么叫做一个月之内不敢露面?
小小的弱水城?弹丸之地而已,居然敢威胁到他的头上!
于是他在祖母王贵妃身上下了些功夫,让她在皇祖父耳边好好吹了几阵风。
皇祖父果然没有责罚他,甚至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让原本打算看好戏的姬胤枫喝了一肚子的醋。
他虽然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却没能达到调兵攻打弱水城的目的。
如今一个半月都过去了,想来上官南萧那厮已经把自己当作胆小鬼了吧!
姬胤渚越想越恼火,整日躲在书房里生闷气,连安王姬拂卿和安王妃都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卫从云的随从将拜帖和一只鼓鼓的荷包一并递给安王府的门房,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位爷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回世子爷。”
随从拱拱手:“有劳小哥。”
门房一路小跑,不多时便来到了卫从云的院子?将拜帖和一两银子塞给了一名小厮:“烦劳春盛哥帮忙把这拜帖交给世子爷。”
春盛有些犹豫。
世子爷这段日子脾气大得很,为了一两银子去触他的霉头?似乎不太值当。
“春盛哥……”门房压低声音道:“我瞧着那人像是有些来头。”
春盛如何肯听他的话,顺手将拜帖打开。
看清楚落款后?他小声嘀咕道:“这人似乎有些耳熟……”
“耳熟就对了!”门房道:“春盛哥还是赶紧把这拜帖交给世子爷?以免误了大事。”
“好吧!”春盛将银子塞进袖中?拿着拜帖走进了书房。
“在外面嘀咕啥呢?”姬胤渚抬眼看着他。
“世子爷,门房送来的拜帖。”春盛应道。
姬胤渚斥道:“爷早就说过,谁来也不见,你耳朵聋了?”
春盛大着胆子将拜帖递给他:“是从云山庄少庄主的拜帖,小人记得世子爷从前提起过他,所以……”
“你说谁?”姬胤渚的眉毛竖了起来。
“从云山庄少……”
姬胤渚一把扯过拜帖打开。
“好你个卫从云,爷正愁着没地儿撒气,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他呵呵笑着骂了几句,三两下将拜帖撕得稀烂。
春盛吓了一跳,忙道:“世子爷,小的这就去把那人撵走。”
“慢着!”姬胤渚叫住他:“谁让你自作主张了?去告诉那人,明日一早本世子在府里等着卫少庄主。”
“是……”春盛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出了书房。
门房笑呵呵地回来了,随从提了好半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再次拱拱手:“小哥辛苦。”
门房笑道:“先生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