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众人景仰的大魏名将中,萧老国公和桓老郡公绝对榜上有名。
但无论是承继祖业的萧老国公,还是自立门户的桓老郡公,他们能拥有如今的地位,也绝非单靠自己的能力。
萧老国公身边有数不清的萧家旧部,桓老郡公身边有众多同生共死的兄弟。
正是有了他们不遗余力的支持,再加上大魏皇帝的赏识,他们才能有机会成为一代名将。
身为桓老郡公的孙子,桓郁又怎会不懂这样的道理。
他真的不是迂腐,而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继承祖父手中的一切。
母亲早已经走了,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恨谁。
但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想为那些人耗费一生的心血。
如果此次他依照祖父的安排立下大功,便等同于在军中立威。
今后再想拒绝祖父的美意就更难了……
见桓郁还是无动于衷,萧姵的小暴脾气又上来了。
“喂,我嘴巴都快说干了,你就不能给点反应?”
桓家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不仅可悲甚至还有些可笑,桓郁觉得自己真是没法在小九面前开口。
他们二人如今已是知交好友。
以小九的脾性定然不会取笑他,但他并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忧,更不想因此博得她的同情。
而且,就算他勉为其难开了口,那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说清楚的。
桓郁只好笑道:“既然小九这么给面子,那这份功劳我就去争一争!”
萧姵在他胸口重重捶了一拳:“这就对了嘛,老郡公的美意岂可辜负?今后我遇到同样的事儿,桓二哥也要一碗水端平了!”
桓郁疼得咧了咧嘴。
看小九的样子,将来是真打算与萧炫争夺主帅的位置。
别人家兄弟相争,萧家兄友弟恭。
本来让人艳羡,却又凭空跳出个这么厉害的妹妹。
他都有些同情萧炫了……
萧姵挑眉:“我知晓你与小五哥惺惺相惜,所以并不指望你能帮着我赢了他。
只要你关键时刻别站在他那边,就算咱俩没有白相识一场!”
“好说,好说……”
若是不答应,桓郁真是担心自己今晚还有没有机会睡个安稳觉。
萧姵终于满意了。
“桓二哥,既然咱们不打算看戏,也不打算跑龙套,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梁若儒的行踪虽然没有查实,但他此行本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多在大魏待一日,他的危险便多一分。
因此我认为,他绝不会在大魏的土地上耽搁太久。”
“所以你才决定明日一早咱俩就启程前往雁门郡?”萧姵的语气中带着小小的不满。
桓郁道:“小九似乎不太情愿?”
萧姵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咱俩一人扛一把大刀守在雁门郡等着砍梁若儒,不成守株待兔了?这与看大戏根本没啥区别。
方才你说梁若儒的行踪还没有查实,那咱们索性就把河东、平阳、西河、雁门四郡的水彻底搅浑。
水越浑,梁若儒胆子就会越大。只要他把脑袋从乌龟壳里探出来,就别想再缩回去。
他着急北上,我比他更急。
这一趟我不仅要把他给抓了,还要把四郡的风气好好整顿一番,让百姓们从此安居乐业,再无后顾之忧……”
桓郁并不喜欢吹牛大话的人,可听着萧姵越吹越离谱,他竟丝毫不觉得难受。
直到萧姵吹够了,他才笑着问:“小九的想法不错,那你觉得咱们该怎么把这潭水搅浑?”
“你要是再装傻,我就把你当桓副队长使唤了啊!”萧姵斜了他一眼,摊开手掌:“金牌拿来。”
桓郁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在小九眼里,阿际这个副队长就是个供她随意使唤的傻小子?
他从怀中掏出皇帝陛下赐的金牌,稳稳放在了萧姵手心里。
萧姵自幼习武,双手并不似寻常贵女那般柔软小巧。
但她的手指格外修长,手掌形状也长得好看,显得既有力度又不失美感。
沉甸甸的金牌落入掌心,萧姵道:“姐夫那日说过,有了这面金牌,沿途各郡的驻军皆可随意调度。
对付几个流云蟊贼,完全没有必要惊动驻军,咱们不妨去一趟府衙,请郡守大人帮个忙。”
桓郁笑道:“你这算不算假传圣旨?陛下可没有说过咱们可以乱用金牌。”
“切——”萧姵把金牌塞进袖中:“这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只要顺利完成任务,谁还会计较这样的小节?
再说了,姐夫要是怪罪,我就去收拾他的小舅子!”
桓郁实在是撑不住了:“小九,原来这便是你说的整顿风气?”
萧姵道:“难道不是?一个郡丞的儿子就敢如此嚣张,可见四郡的风气早该好好整顿。
不让那姓施的吃点苦头,迟早连姐夫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桓郁按了按眉心。
收拾施家人他完全赞同。
可小九能不能稍微缓一缓?
他自小便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那翠儿虽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但自己应承了不再找施公子和施二姑娘的麻烦,就一定会做到。
小九的话的确留有余地,陛下怪罪了,她才去收拾施公子。
可这话分明连鬼都不会相信。
这么一来,他岂不成了出尔反尔?
萧姵扯下他的胳膊:“走啦走啦,再这么磨蹭下去就没时间睡觉了,明儿还要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