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感激地看了靳子跃一眼,连忙跑回后厨。

“喂,不要多管闲事啊!”中年男人恼羞成怒,斜眼而视,压低了嗓音,在靳子跃耳边打了个酒嗝,“臭小子,逞英雄是吧?”

另一位高颧骨的男子见势不妙,连忙伸手劝阻:“嗬,少惹是生非!”

说完,他起身挡在靳子跃和中年发福男子之间,说道:“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没事,客人,我去帮您要点醒酒汤。”靳子跃也不在意,转身离去。

“少闹事!”高颧骨的男子低喝了一声,周围已经有部分客人开始关注这里的情况。

中年男子宽大的手掌拍在桌面,整张餐桌跟着悲鸣,鼻翼一张一合,脸部咬肌隐隐颤动,随着力道的加重,形成跳动的肌肉鼓包。

他俯着头,额前纹高高抬起,吊着阴鹫的眼眸,瞳孔中,光影映射着后厨来回走动的女孩。

“怎么样?没事吧?”

见靳子跃回到后厨,飞鸟琉衣关切地问。

“没事,客人只是喝醉了。”

靳子跃的语气没来由让少女心头一暖。

“靳君,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少女神色戚戚。

“没事,飞鸟小姐,今晚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靳子跃感受得到,身后,透过一桌又一桌的浓烟,逼仄阴暗的角落里,潜伏着毒蛇一样的目光。

“嗯。”

……

转眼九点,飞鸟没有逗留,今晚的遭遇让她心有余悸,早早地申请了下班。

换去工作服,短发少女悄悄从后门探出脑袋。

巷口路灯,吞吐着橘黄的柔光。

她紧张地打量了四周,街上三三俩俩的行人,车身伴随呼啸一扫而过,稍微给自己壮了壮胆,攥紧手里的提包带,快步走回去。

打烊的快餐店主在拉着门闸;偶尔遇到开得晚点的数码店铺,店主人还在柜前玩着手机;便利店播放着最新的偶像剧;书店的灯还亮着,飞鸟想起里面打工的同校姑娘。

念及种种,飞鸟的心中踏实了些。

只是——

才刚刚拐进一条巷子,灯光之下,飞鸟看见自己的脚边,两个黑色的人影斜斜吊长。

飞鸟琉衣紧张地挽着包,不敢回头,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脚步声也“扑通扑通”地清晰起来。

飞鸟紧张得要哭出声来,牙关不住打战,心里默默祈祷身后的人不要过来。

黑色如墨,巨兽择人而噬。

飞鸟忍住脊背爬上的寒意,攀升的肾上腺素驱使着双脚不听使唤地移动。

好不容易过了长桥,桥上桥下,弦月上下倒影,就像横放着眉眼盈盈的笑脸,半张真实,半张虚幻。

穿过行人喧闹的十字路口,飞鸟已经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正疑惑着,脚却不敢停下,白色球鞋轻点,顺势拐进一个路口。

兀地照面,肥大的身影挡住灯光,宽厚的鼻梁对着飞鸟,发腻的脸上,三角眼阴翳如蛇。

宽大的手掌抓住了飞鸟的手腕,粗粝的老茧触碰冰凉的皮肤,让飞鸟如坠冰窖。

“啊——”

少女的尖叫从巷口传来。

“喂,女人,你不记得我了吗?”中年男人猛地提起女孩的手,让她仰面看着自己。

飞鸟没有遇到这种凶神恶煞的面孔,带着哭腔说:“大叔,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吼道,“老子花了那么多钱捧你的生意!没有老子你就是一个三流的陪酒女!”

身旁另一位男人额前头发半掩着眼神,沉默不语,没有插手的意思。

他狠狠地摔下飞鸟的手,双掌按着飞鸟的头,瞳孔贴近,声音如野兽打着响鼻:“现在红了就想丢下我,找你的小白脸了吗!装什么清纯!”

飞鸟吓得面色惨白,不敢直视男人带着血色的目光,紧闭双眼,哭着说:“大叔你真的认错人了,我还是学生,不是陪酒女……”

“开什么玩笑!”中年男人愤恨得牙齿咧出了唇角,眼神仿佛要将飞鸟揉碎。

突然间,一只铁皮桶咕噜着飞来,同时撺掇出一抹黑影,趁着中年发福男人闪躲的同时,拉起飞鸟的手腕,喊道:“快跑!”

飞鸟愣了一瞬,迅速被靳子跃扯过去,踉跄着前倾而去。

另一位中年人想拦住,却挨了一身黑色塑料袋,果核、废纸、馊水从破开的裂口泄露而出,两个男人只能连连闪避,抬头的时候,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路口。

“女人——”中年男人的虎吼惊扰归巢的林鸟。

……

靳子跃一路牵着飞鸟,疾步奔跑,少女喘息不止,头发凌散。

“还跑得动吗?”靳子跃放慢脚步,神色关切。

“前辈,脚扭伤了。”飞鸟这才发觉自己的狼狈模样,不自然地抽回手。

“我背你。”

少女闻着靳子跃肩头的味道,很好闻。脸颊微红,默默把头埋进后背。

“家住在哪,我背你回去。”

“嗯。”

……

“前辈,前面就是我家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等等。”靳子跃停下脚步,贴着墙探过头去,远处街灯下,两个老男人兀地伫立在栏杆处,嘴角的烟星,猩红如蛇眼,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前辈……”飞鸟的声音又开始发颤。

“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那里吧。”

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靳子跃压低脚步声,掉头就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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