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诺夫也不再慢悠悠往上走,而是快速跑动起来,快速跳过洞口,带头和另外五个战兵一道,追向晨曦和普利坦德逃走的另外一边,他这一提速,仅仅落后了领头的久加诺夫两三个身位,高大粗壮的躯体相当的灵活。
这是落入陷阱以来,抵抗态度十分坚决的少年等人第一回这么做,此举显然是明知不敌,要化整为零分头突围了。
换句话说,安东诺夫等人再不拼命追,功劳就要插上翅膀飞走了!
楼下时刻准备以箭雨支援自家人的城卫军不得不郁闷地放下长弓,敌人逃进走廊之后,他们的身影就被墙壁完全阻隔,弓箭手失去了目标的踪影,杀伤力再强的羽箭都成了无用的摆设,长时间开弓瞄准也是很耗力气和斗气的,只好先歇上一会,静观事态的变化了。
暗淡的月光透过细长的窗户照进二层走廊,朦朦胧胧的,久加诺夫追进右侧走廊几步,就看到先前逃跑的少年已然转过身来站定,双臂握紧长剑剑把,背光的原因,久加诺夫无法看清楚此刻少年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肢体语言来看,也能猜出是一副奋力一搏的模样。
“怎么不跑呀?你倒是接着跑下去,最好直接撞开窗户跳下去啊。看看会不会被射成一头豪猪!”城卫军副统领狞笑着,大声嘲笑道。
少年分明是瞧见街道上等待多时的密密麻麻弓箭手,不得不硬着头皮反身应战的。
黑暗中,诺尔默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我想你搞错了。把你单独‘钓’到这里来,就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这坏种,省得身边总有你家的苍蝇。”
嘲讽完城卫军副统领,少年双手举起长剑,摆出一个劈砍的姿势,朗声喝道:“既然你中计一个人追过来了,就爽快点,滚过来受死!”竟是说不出的轻蔑。
久加诺夫怒极反笑:“好小子,有种!你大爷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太快。不把你的卵蛋都活生生挤出来,我就不配叫‘笑面屠夫’!”
说完他身子一弓,脚下一用力,巨大的战斧拦腰一挥,以横扫千军的冲锋姿势直取少年,刚劲的招式完全抛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花巧,有的只是“快、稳、准、狠”,一派军中简洁有效的风格。
走廊的地板上零落散布着好些碎纸、卡片,以城卫军副统领五级巅峰的锐利目光,一眼扫过去,自是认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纸片,乃是身份低贱的佣兵日常用来打发时间的“七国杀”,一种可供多人参与的游戏纸牌,以及专门刊登各地贵族花边新闻的所谓“俏丽佳人”之流的黄色小报,上面无非是谁家的女主被吟游诗人勾上床搞大肚子露馅啦,谁家的千金小姐被谁家的少爷上了船,结果人家耍赖皮不愿意补票啦等资讯。
说穿了,就是供底层老百姓想入非非意淫之物,久加诺夫平日里也没少看。
在他一脚可踹死一头牛的蛮力面前,完全就不须在意踩到纸片会不会滑倒的低能问题,当然更不愿意浪费时间,落足之处专门避开这些毫无用处的小纸片。
硕大的战靴重重踩在一张纸牌上面,即将飞快弹起,踏向下一个落足点。
久加诺夫经验老道,算得很仔细,只需要全力跑上三步,以自己的步距,横着舞动的巨斧斧刃就能刚好劈到少年的腰间,届时无论他如何应对,自己都有十足十的把握要他好看,不将他震得内脏破裂当场吐血都算自己输了!
没想到面对强大的攻势,诺尔默不退反进,高举在头上的长剑斜斜向下一劈,剑速不快,但剑势极重,竟隐隐带起了一股呼啸之风!
他要干什么?
久加诺夫疑惑道,看剑势走向不像是要招架横砍向他的巨斧,看距离又不像能够得着劈到自己的样子。相当的奇怪。
这时候久加诺夫第一步已完全踏实,第二步刚好迈出了一半,恰恰就在他的前边的迈出腿尚未落地、后边的支撑腿尚未抬起之际,异变骤然发生,一股极其微弱的绿光从他后脚靴子底部闪现,安东诺夫突然感到脚底一阵刺痛,酸酸麻麻的,瞬间半个脚掌都麻了。
不好,中招了,还中了毒!
城卫军副统领经验何等丰富,瞬间就明白自己还是大意,中了少年早早布下的暗算。
他心头大怒,头脑却很冷静,这种程度的机关和附在其上的毒药,剂量不大,顶多影响自己的动作并且难受一阵子,只要及时将毒从伤口处排出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说是这么说,判断的也很准确,久加诺夫仍然感到十分羞耻,自己都快四十岁了,竟然被一个出道不久的少年算计成功,怎能不让他既羞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