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天赐已经从深潭中跃出,全身上下水淋淋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有些狼狈。
任谁在水底泡了一个多钟头,又被水冲得头昏脑涨,费劲力气才冲出来,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蒙天赐用手拧了头发上的水,又拧了衣服上的水,使劲甩了甩,才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他先偷偷潜入之前住的屋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理了头发。
一个人如果样子很狼狈,总是不愿意被人看见,也不愿意去见别人。
也许,有人会说,果然还是年轻人,生死攸关之时,还在关注自己的外在。
殊不知,衣服的整洁,外在的讲究,也同样会影响内心的想法,影响内在的自信。
蒙天赐总是相信,一个还在意自己外在的人,内心总不至于放弃自己。
他始终明白,一个外在还讲究的人,总能给对手增加无形的压力。
对手越是想看他狼狈沮丧的样子,他就越是要表现的容光焕发。
对手越是想看他历经艰苦颓丧的样子,他就越要表现的自信满满。
待蒙天赐整理完毕,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你回来了”
蒙天赐条件反射道:“我回来了。”
风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这屋子里了。
他是一直在还是刚刚进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蒙天赐冒了一身冷汗。
他自觉得经过这十日,他的武功又进了一层。
饶是如此,他却没有发现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思及此,蒙天赐只觉得武学一路无穷无尽,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要学习,还有多少要领悟,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风爷爷:“饿了吗”
蒙天赐:“饿了。”
风爷爷:“那出来吃早饭。”
说罢,转头就往厨房走去。
蒙天赐跟着到了厨房,先净了手,洗了脸,才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坐到了饭桌前。
早餐是牛肉面。
面是手擀面,不算白,看起来却异常筋道。
汤底是红红的辣汤,面汤上还飘了一层红辣椒,绿花椒。
牛肉是卤好的,切成了头发丝一样薄的薄片,与几颗烫熟的青菜一起,码在最上面。
桌子中间还放了一碟切好的小葱,一碟切好的香菜。
蒙天赐:“为什么还有一碟小葱,一碟香菜”
风爷爷:“配面的佐料。”
蒙天赐:“那我不客气了。”
说罢,将那小葱倒了一半到自己碗里,又将那香菜倒了一半到自己碗里。
用筷子拌了拌,卷起一筷头儿面,送入了自己口中。
热、麻、辣、筋道,一口下去,只觉得口齿留香,一切都刚刚好。
蒙天赐抬头,见风爷爷还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他。
蒙天赐:“您怎么不吃”
风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看年轻人吃饭也是一种乐趣。”
蒙天赐:“再不吃,面要坨了。我帮您倒香菜、小葱。”
说罢,手已经伸到了另外一碗面前。
风爷爷听罢,赶紧抢过自己的碗,摆摆手,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蒙天赐:“为什么莫非您不吃小葱跟香菜”
风爷爷:“是不是很奇怪虽然很多人跟我说,香菜的滋味有多么美妙,小葱在菜肴中有多么点睛,可是,我尝试过多次,始终不能接受这两种味道。”
蒙天赐这才回忆起在这里吃过的饭,好像真的没有这两样佐料。
蒙天赐:“既然您不喜欢吃,干嘛还特地准备啊”
风爷爷:“我看正宗的牛肉面馆,都是加了这两样,我做饭只做最正宗的。”
不知道是牛肉面的辣椒太辣,还是别的原因,蒙天赐只觉得目中有泪想要留下来。
风爷爷不说为了他才准备的,只说为了自己菜更正宗。这样为他人着想的老人,怎么能不让人感动,感激。
风爷爷:“不会为一碗面感动的要哭吧”
蒙天赐:“我哪里是要哭,明明是辣椒太辣,花椒太麻。”
风爷爷听罢,自己也用筷子搭了小小一筷头儿喂进嘴里。
吃完,点点头,道:“确实麻辣了些。”
蒙天赐:“正宗的牛肉面,就是要又辣又麻,才过瘾。”
风爷爷:“你喜欢吃啊”
蒙天赐:“喜欢。”
风爷爷:“那我这一碗也给你了。”
蒙天赐:“给我了你吃什么”
风爷爷:“不吃总比吃了拉肚子好。”
蒙天赐:“您怕辣还是怕麻”
风爷爷:“我本是不怕辣也不怕麻,只是不习惯在早上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蒙天赐:“那您岂不是要饿着”
风爷爷:“你见过自己饿肚子的厨子吗”
蒙天赐:“没见过。”
风爷爷:“那就是了。”
说罢,离开了位置,拿了一个白瓷碗,在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瓦罐里盛了一碗白粥。
早餐的桌子旁,一老一少,一个狼吞虎咽地吃着麻辣的牛肉面,一个慢条斯理地喝着白粥,阳光洒进来,给两人的脸渡上了一层金光。
风爷爷没有问他跳没有跳进深潭,进没有进山洞,学没有学会剑谱中的剑法。
也没有问他是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的。
更没有问他有没有信心打败那爱殊。
蒙天赐没有问那剑谱是哪里来的。
也没有问那山洞到底是谁修的。
更没有问那洞中石床之上的内功心法是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