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之火倏得卷起, 花笠身后黑雾刹那消散,下一刻,黑火与白电撞在一起, 滚起了惊天气浪。十六夜被卷在天雷地火之间, 周身黑雾如浪潮翻涌, 头上束带碎在了惊雷里, 黑发肆意张扬, 在亮白的雷电间穿梭。天空中的雷云不断下压, 近在咫尺的距离, 龙骨山的结界阵法像被飓风扫过, 蓦得崩裂开来。

花笠轻轻看了一眼被她定在旁边的日晷与月读, 卷袖一辉,两个身影立刻原地消失,被她送离了此地。她面目平静的立在动荡的山巅,头顶是滚滚天雷与倾天黑焰, 原之镜的湖水呈倒流之势在她身侧飞旋, 飞起的水柱中似有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花笠一指虚点空中, 似乎是随意一拨, 流水纷纷静止,接着如碎冰般裂开,飞往龙骨山四面八方, 结成了一个新的结界, 溢出的天雷击落在结界上,一段一段的漩纹如水波散开。

花笠又仰头看向上方, 雷云越压越下, 终与黑焰相接, 亮白的电光落到了黑焰里,飞快的穿梭游弋,似要撕开这层阻碍,十六夜已经彻底没了影子,只有一大段黑雾竖在山巅与雷云之间,有如定海神针一般撑起上方滚滚天雷。

花笠身形倏得消失,到了黑雾之旁,十六夜的声音骤然喝道:“别靠过来!”

“哦。”花笠于是退了两步,再退两步,遥遥望着黑雾,有点纠结,“疼吗?”她记得是很疼的,但当时也没疼多久,她很快就被劈得神识不清了,十六夜却到现在都保持神识清醒。

十六夜的声音静默了很久,才又道:“你再离远一点。”

花笠这回却没动,十六夜又很久没有声音,耳边只有炸开的雷响,花笠等了一会,干脆席地坐下,她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些,神魂就开始动荡。由神入魔,是逆天而行,她的神识与身体已经隐隐有排斥之相,她也不知道之后会怎样,因为无从可考。

一点红色落到花笠视线里,银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花笠回头看向她,银音就对着她笑,依稀还是少时模样,红衣少年笑容明亮,像是把所有快乐都装在了笑容里。

他迈步走向前方,银发落在红衣上,花笠霍然抬手,却只抓住他一片鲜红的衣角,银音顿了一顿,他没有回头,只轻声道:“笠儿,你好久没有回家了,等以后有空了,能不能回去看看。”以前,银音从不离开水灵域,哪怕死也是战死在那里。

那片鲜红的衣角倏得裂了,鬼藤从山体中钻出,托着他往高处雷云而去,花笠一瞬飞起,四肢上却不知何时缠上了鬼藤,把她锁回了原地。

“银音!”

银音伸手抵住了滚滚雷云,霎那间,那些缠绕在黑焰里的白电似乎都被吸引,转头冲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他整个人瞬间融化在了白光中,只有一点红色依然不灭。

缠在花笠四肢上的鬼藤蓦然消散,花笠飞身而起,掠向那道越来越亮的白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银音都会觉得害怕,魔灭神性,她因入魔一直对此怀有恐惧,银音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以人身入魔,所以她每次见他都害怕他。

就算十六夜挡下了这一次天雷,还会有下一次,天罚永不会结束,所以他用自己的魔身,替她受天雷,止天罚。

这一天,他幻想过无数次。

一道屏障拦在了花笠身前,花笠一掌拍上去,又叫了一声:“银音!”

银音似乎在白光中回了一下头,屏障在花笠手下寸寸碎裂,一滴眼泪穿过碎片,落到了她脸颊上,花笠忽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在震耳欲聋的声响里缓缓道:“银音,停手,你会死的。”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雷声中清晰可辨。

银音身上有她不生不死的诅咒,所以他能扛过他自己的雷劫,但此刻的天雷连她都能湮灭,何况一个小小咒术。

银音并没有回她,他已经开不了口了,他想说他不怕死,他想说自己什么都不怕,他想说他只怕她不在了……他把自己锁在水灵域,等了她几万年,他等得发了疯,于是生生剔除七情五感,把自己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表面是好的,里面早已血肉模糊。

他守着这个世界等啊等,才终于等到她神识归来,他既害怕又高兴,怕被恨也怕她不恨,想守着她,又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的看她一眼。

一眼,又一眼,他的两生花,开了。

银音恍惚又笑了,然后他在隆隆雷声中听到花笠爆了句粗口。

“艹!”

“我真是服了,你们一个比一个牛逼,怎么不牛逼死你们!那边那个抗天雷的,疼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纸糊的,天雷劈一下就能灰飞烟灭,一起抗能死?还有天上那个雷炸着的,你就那么想死,年纪一大把了,你让我黑发人送白发人?懂点事吧!”

银音:“……”

花笠:“煤球,去把他给我叼下来,他不肯你就咬死他。”

银音感觉周围聚拢的雷电又被引走了,然后花笠又开始爆粗口:“艹,还是那么疼!”

十六夜惊怒:“出去!”

花笠简直暴跳如雷:“闭嘴!再说话就强吻你!”

十六夜:“……”

猫又:“嘤嘤!”

一阵鸡飞狗跳后,天边的雷云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暂时退去,一线天光从地平线亮起,猫又巨大的身躯团成一个团,花笠靠坐在它身上,被电得浑身滋滋响,至少有七分熟,脑子里嗡嗡嗡像有无数蜜蜂在大闹天宫,她把脸埋进猫又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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