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路了。
扶苏看着主持的尴尬苦笑,心中亮如明镜。
如前所说,这佛家思想,对于使民向善、安定人心有着极强的作用。
这样的“法宝”,自家因为种种关系不准备用,那也不能留给敌人去。
韩非当年被囚,不也有着这样的思路作祟么。
再者说,本身就旨在吞并列国的始皇帝,在得知国境的西南万里处,有一片国土面积比整个中原小不了多少的强国存在,恐怕始皇在心中也是将对方当作了假想敌看待了。
虽然两国离着很远,但这样的距离,对于一心要扩张的民族和君王来说,其实并非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更何况,如今中原板荡,周王室衰微至极。
如果将在这样的中原展现给那位统一了几乎整个印度次大陆,被后世誉为“印度始皇帝”的阿育王看,难说会不会激起对方的征服欲。
反正在扶苏看来,对于印度的征服,始皇是有一定兴趣的。
否则在历史上也不会一直往南直接打到了北向户。
至于为什么没去印度,却去了东南亚,或许是因为方向搞错了,本该往西南,却走到了东南。
至于其中是否还有什么隐情,就更不得而知了。
虽然看起来始皇如此行事的确有些不够地道,但是君王是lún_lǐ道德感,本就与常人不同,扶苏不能,也不会贸然插手。
看着主持期待的目光,扶苏只能笑着安慰道:“如此说来,王上对于佛教还是有所期待的。”
主持闻言,并无期待感,也无多少遗憾,只是轻轻点头,便将其揭过了。
这话,放在五六年前或许还能起到一定的安慰作用,但已经在大昭蹉跎了数年,主持自己早已看出,这大昭的王不但对于佛教毫无兴趣,甚至有着很深的警觉。
而且他也知道,扶苏虽然贵为长公子,可要他去动摇昭王的心意,或许仍是力有未逮。
任何一国中,对于储君的警惕都是所有帝王的心头祸患,扶苏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僧人去引起自己父王的不满呢。
能被阿育王选中,作为带着国书向远方不知名大国传达信仰的高僧,主持本人对于宫廷朝堂上的争斗,其实并不陌生。
此时,已经过了后半夜。
谈兴已经解了大半之后,这两日本就没有好睡的扶苏渐渐有了睡意。
主持善解人意,看出了扶苏的疲惫,没有继续在扶苏面前刷好感度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询问扶苏,可供休息的禅房已经收拾停当,是否可以引他们过去了。
扶苏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欣然同意。
反正等他回国之后,还有的是机会继续来此了解佛教,印度。
还有实际上最令扶苏感兴趣的地方。
西域。
作为一个后来者,扶苏没有理由会忘了这个能够联通西方,为中原带来无数利益、金钱,更有可能带来世界思想的地方。
不同于周围先后有先进的希腊文明、古埃及文明,还有马其顿帝国、迦太基等大国环伺的罗马帝国,自古以来就在文化、经济,甚至军事除了偶尔几个时代上都遥遥领先于周边国家的中国,很少有罗马人那种包容和忧患意识。
天朝上国、故步自封的思想,并非是到了后代才开始出现萌芽。
事实上,早在西周建国以来,通过其所谓的“五服”制度,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对待周围的其他落后民族,中原几乎没有将对方当成与自己同一物种看待。
而开通西域,甚至通过西域去到更远的古罗马、古印度,为中原人打开一扇,甚至直接一道可以看到外界的大门,对于未来中国人的思想,是有着极大裨益的。
而这一切,或许就可以从这一场雨夜的谈话开始。
在主持的引领下,扶苏一行出了会客的大殿,向后堂走去。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屋檐滴落,将檐下的小水坑激起朵朵水花。
“还未知主持法号”扶苏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位接下来的“引路党”的名头。
“何谓法号”
出乎预料,老和尚却不知道法号是什么意思。
估计又是时代的原因,此时还未出现法号这个东西。
“名号名字”
扶苏换了个问法后,主持便明白了。
“我的印度名字翻译过来很长,不方便交流,因此我给自己起了个中原名字。公子可以叫我雷舍,雷是我在印度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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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扶苏知道,舍是佛家很重要的概念,大概也是这个老和尚翻译的。
看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和尚,其实是佛教很重要的先行者。
行不多时,扶苏等人便来到了寺中安排的住所,而主持也在客套之后告退。
“公子对身毒感兴趣”问话的是樗里偲。
“稍微有点。”扶苏想了想后稍稍点头,“明日再说吧,先歇着。”
樗里偲也困了,没有多留,也便走了。
扶苏脱衣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日后对待西域的动作。
从言谈中可以看出,主持和尚腹中的确是有东西的,这在日后联通西域时或许能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不过事有先后,眼下大昭最重要,也是包括扶苏与始皇在内的昭人最重要的历史使命,还是在于统一。
而在统一之后,以及统一的过程中,扶苏还要推进能够让大昭尽可能在他的眼光下存在足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