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的两个吃剩的苹果梗,赵灵儿略有恍惚,她几乎没有自己曾吃过苹果的印象。“您打算如何处置我?”
“处置?”华阳夫人又将一颗青翠欲滴的苹果放在赵灵儿的面前,闻言将目光顿了顿,仿佛在听到这句问话后才想起这个问题。
“哦,我今后会将严格控制你今后的日常饮食、严禁外人与你会面,直到你顺利将扶苏的孩子产下。”
赵灵儿面色惨白如纸,她早已想过在信件暴露之后自己可能面对的后果,但直到此时才有了真实的恐惧。
想来自己的遭遇会与母亲如出一辙,在生下孩子后就会被幽禁起来,自己一直不愿与过母亲那样的生活,如今想来却是无比讽刺。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孩子或许会有比那个弟弟更为光明的未来。
“然后,我会请王上为你表功,抬举你为正封的公子夫人,”在赵灵儿惊讶的神情中,华阳夫人依然浅笑嫣然,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扶苏被加封为太子之后,你还会成为他的太子妃。”
“为什么不废黜我?或者干脆直接杀了我?”
“然后令天下人都议论扶苏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不,我不会这样。”
华阳夫人轻轻抚摸着赵灵儿的脸颊,仿佛在擦拭一件贵重的瓷器,“当然,你也不会。此信一旦暴露,你未必会立死,但赵王想必会很乐意以你母亲和弟弟的命来平息王上怒火的。
“况且,相比于纯洁无瑕的无月,我更希望由你来掌管扶苏日后必然会越来越膨胀起来的后室。”
还有一事,华阳夫人并没有说出口,但她可以肯定赵灵儿在恢复了全部理智之后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那就是,只要有那封密信在手上,华阳夫人随时都有能力将赵灵儿的地位全部剥夺。
而对未来的太后而言,一个完全处在自身控制之下的王后,是比一位无欲无求的王后更为有利的。
赵灵儿仍处在混乱与震惊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华阳宫的侍卫统领已经来到了殿上,直到夫人的声音又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好了,你先下去吧。”
不用夫人再多吩咐,那位夫人早在赵灵儿怀孕之初就以派遣到公子府上的老嬷嬷就用她粗粝,却十分温柔的双手小心搀扶起了腿脚有些酸软的赵灵儿。
赵灵儿知道这位嬷嬷必然是夫人早就安排好的眼线,但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密信的呢?这仍是赵灵儿想不明白的点。
然而此时再想此事已经毫无意义了,赵灵儿摇摇头,将这个疑点暂时压下,然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直到离开座位之后,赵灵儿这才注意到秦琼已经恭敬站在了堂下,由此知道了娘舅云琭应该已经被带来了。
但是正如华阳夫人所说,在她顺利产子之前,恐怕两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再见的了,赵灵儿对此并无任何侥幸。
等到确定赵灵儿两人已经完全走远,华阳夫人对秦琼做了个手势,让他将人带上来。
云琭跟在秦琼身后走进殿后,立刻就是跪服于地,只是还未等他求饶出声,就听到夫人冷然如冰霜的问话,“车裂与镬烹,云将军喜欢哪一种?”
云琭的跪趴在地上的硕大身体剧烈抖动,随后,一阵奇怪的气味冲入了秦琼的鼻腔。
秦琼被这味道激得皱眉不已,随后看到云琭身下渗出的黄水,向夫人回道:“夫人,云将军他……湿了身。”
毕竟都是文化人,秦琼给云琭留了一份颜面,没有直接说他shī_jìn了。
华阳夫人自然知道秦琼的言下之意,倒是对云琭的胆量有了一个更为直面的认识。这样的胆子,是怎么敢于做出谋逆之举的?
然而如今云琭明显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来,夫人只能厌恶地摆摆手,“去把他洗干净了,晚些再说吧。”
等到云琭留下的污渍被清理干净,秦琼这才小心问道:“此事,是否要报给公子知晓?”
华阳夫人摇头表示不必,“扶苏心软,若知道此事必会为两人求情。上回韩非之事,王上早已有了不满,如今不能再令王上忧心了。”
秦琼应了声是,又请道:“云琭被请入宫中之事,不久便会传开,甘泉宫那边必定会收到消息,是否要做些掩饰?”
“不必,云琭如此废物,赵姬又怎么会将大事托付于他?”
稍微想了想,秦琼明白了华阳夫人的意思,“夫人是说,云琭被抓,是那位故意的?”
“若你想要隐瞒别人做一件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转移注意力?”
“正是如此。”华阳夫人嘴角冷笑,“而且云琭被抓,我自然会以为她的谋划已经被破去了。”
秦琼只觉得这大昭宫廷之中果然到处都是冷气森森,“不是说,那位已经?”秦琼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意为失心疯。
古人认为心脏是人精气所在之处,心受到蒙蔽就会做出怪异的举止,所谓心魔、心障、失心疯都是此意。
有趣的是,东西方古代对此的观点都是一致的,比如他们经常说的“follort”就是这个观念的体现。
“就算她真的疯了,也比大多数人危险得多。”
秦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个疯了的王太后,感觉上甚至比还有些理智的太后更为可怕。“那,王上那边应该怎么说?”
没有问该不该说,因为此事就发生在咸阳,根本不可能瞒得住,问题只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