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军事历史>少年杯酒意气长>第一零二章 遣散流民

曾培的名声终于彻底烂了大街。

作为一个率众降昭的“带路党”,接受了昭人的招安后吃里扒外地压迫魏人,如今又亲自动手开始强拆流民赖以遮风避雨的棚户,怎能不招人恨。

别说跟公子无忌的女儿比,就是跟算是半个自家人的昭人贤公子扶苏比,曾培都令人不齿。

曾令所过之处,魏人当着明晃晃的刀剑不敢将厌恶宣之于口,眼中的鄙夷却懒得遮掩。有贤公子在,曾培敢如何?

曾培不敢如何。

他极力劝阻过公子扶苏强拆棚户,却被其以断粮相威胁。

为了能让没有秋粮储备的魏人活过即将到来的寒冬,曾培不能,也不敢对扶苏的行为有太过激烈的阻挠。

不但不能阻挠,他还要帮着助纣为虐,并且把一切骂名都背在自己身上。

又一口唾沫险些落在靴上。

抬手阻止了卫士前去捉拿那位眼中仍然愤愤不平,面上却有些惊惶的少年,曾培张了张嘴,最终仍是未发一言。

少年躲过一劫,赶忙机灵地钻进人群再不见身影,人群中隐约传出的赞叹声更让曾培苦笑不已。

看来,少年成了战胜恶人的英雄了。

这样的眼神,曾培再熟悉不过。

曾几何时,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前来割土的昭人。

曾培出身河西,少年时也梦想过有朝一日效法李悝吴起,再复大魏风华。

然而如今,他却沦落到要为了巩固大昭统治而欺压魏人的地步了。

曾培自然想过死。

游学过稷下学宫的他自以孔孟传人自居,取义成仁之事根本不算如何艰难。

高堂仍需侍奉自是一方面,将这满城百姓托付于自己的公子无忌那殷切嘱托,自己又何尝能够稍忘?

如此想着,曾培又朝着城内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自己与公子的关系,公子扶苏不会不知,那他为何竟会对自己如此放心,真不怕自己一气之下把他公子扶苏的算计大白于天下?

“大人!大人!”

曾培转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副手,出身军机处的孟拓。

孟拓一脸温厚笑意,“大人,是否可以开始了?”

曾培顺着孟拓手指看去,携带拆房器械的郡卒都在等着自己发号师令,而在不远处,围观的魏人也在冷眼看着前不久还被他们视为子侄的安邑令。

曾培嘴角发苦,他知道,自己这一道命令下去,即将倒塌的不只是眼前粗陋的屋舍,还有他曾培在史书上的形象。

身为儒家子,名之一事,何止千金,说是重于性命也不为过。

然而为了对公子的一诺,为了这满城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魏人,曾培也只能将身后名抛诸脑后了。

“拆。”

这一轻声言语,仿佛用尽了曾培全身的力气,吐出“拆”字后,腿弯立刻就是一软。

若不是有人扶住自己,恐怕立刻就会倒下。

曾培顺着扶住自己的胳膊看去,原来又是孟拓。

“大人请回,此地有拓在即可。”

这是什么意思?卖个人情?还是那位公子扶苏的授意?

曾培没有力气去想了。他只能点头应许,低垂眼睑转身而走,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周围那些满含恶意的眼神。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轻易许下承诺,更不该接受扶苏的招安。然而如今再说这些,曾培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了。

站在城墙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扶苏并未对落荒而走的曾培表示同情,淡漠的眼神扫过逐渐消失的棚屋,微感满意。

“蒙将军何时会到?”

闻听公子问话,樗里偲将目光收回,躬身回答:“应在十日之内。”

扶苏微微蹙眉,陕城据安邑不过五日路程,在通了轨车之后,两地互通的时日更是缩短到三到四日,蒙恬军为何行进如此缓慢?

眼见扶苏面露不解,樗里偲解释道:“为防军机泄露,蒙将军并未选择大路与轨车,且选择昼伏夜出的行军方式,因此会迟一些。”

扶苏明白过来,行军速度有时并非是越快越好,隐蔽性在这个时候更为重要一些。况且多了几日时间,对自己完成驱散流民一事也有好处。

原本还担心短短三五日内要实现流民的大规模转移有些紧张,如今倒是不必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放松下来,“让孟拓抓紧时间,而且不能仅是驱赶就完事,后续流民的返乡安置,要与地方上多多协商。必要时,可以请驻军协助。”

樗里偲点头称是,又听扶苏继续道:“另外,以无月的名义,给每户回乡的魏人一笔安置费用,让曾培带人发下去,再请他找些德高望重之人,带着流民返乡,确保流民过境之时不会骚扰地方。”

樗里偲躬身领命下城去找孟拓,心想公子还是那个公子,表面上看来对曾培之事毫无怜悯,却也给了他一个挽回人心的机会。

否则,这笔安置费谁发不是发,何必要让曾培来做人情。

而以主母的名义,也能打消魏人的抵触情绪,不至于让安置一事落在空处,更不会激起两方更多的冲突。

公子的治政手段日益得心应手,难得的是杀伐果决之中仍然可见仁心,两者结合,就是润物无声的境界了。

可以想见的是,长此以往,西魏也将继蜀地之后,成为公子的第二窟。

狡兔三窟,公子的第三窟当在何处?

樗里偲视线北移,笑容稍有停顿。

听闻公子与赵氏主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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