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集团。
我再次来到这栋大厦门前,看着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熙攘往来的人群,心中唏嘘不已。项羽的雕像依然在大厅中横刀立马、霸气十足,但上次拍掌而迎的孟翔飞已经改头换面成了牢犯,短短几天,物是人非。
江海见我呆呆伫立在雕像前,疑声问道:“怎么不走了,想什么呢?”
我恍然回过头,对江海淡淡苦笑,感叹道:“金龙集团坐拥过亿资产,无数人都羡慕不及,你说聂金龙有什么可看不开的,非要去犯法?”
江海一愣,沉思道:“这点我也没想明白,如果案件是他做的,那杀人动机是什么?谁会放弃优越的生活去杀人?”
“这个问题得等他自己解答了。”
我拍了拍江海的肩膀,眼睛瞥向大厅楼梯处,只见聂金龙身着一身白袍,按着扶手倚靠墙壁,冷冷远看我们二人。
自上次来到金龙集团后,这是我第二次与聂金龙面对面,他本就苍老的面庞此时更是憔悴万分,身形拖沓,头发上白了一片,仿佛垂垂将死之人,了无生气。
昨晚江海带着警员包围金龙集团聂金龙都没有出现,此刻却只身下楼,看来孟翔飞入狱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不过这也让我有些不解,难道他身边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么?
“聂董。”
我和江海两人走向前去,周围的工作人员看向我们的眼神略带惊恐,纷纷躲避,而聂金龙没有回应我们,只是缓步挪移,按下了电梯开关。
三人走进电梯内,聂金龙在前,我和江海靠在电梯里侧,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必他也跟我们一样,陷在苦恼之中。
过程如上次我和古风来时,孟翔飞带领的路径一样,换乘电梯到达顶楼,走上鲜红的地毯,两侧喷洒的香气绕梁不绝。
聂金龙的脚步很慢,脸色沉着,虽身形萎靡但仍散发着威严的气势,江海打量着走廊的装饰,匝了匝嘴,凑到我的耳畔低声道。
“聂金龙得搜刮了多少钱,才能布置着这么奢华。”
我笑了笑刚想说话,却见前面苍老的身影突然停下,聂金龙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江队,我的钱都是正规做生意挣来的,从没坑蒙拐骗,身为警局队长,积点口德,你不是天王老子,想诬陷谁就诬陷谁。”
江海眉头一皱就要出言反驳,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这次我们是来查案的,孟翔飞既然已经入狱,那就等于杀手和绑架的事情翻篇了,现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因小失大,和聂金龙吵闹起来只会对办案不利。
江海看到我的示意,犹豫着忍下了嘴边的话,聂金龙狠瞪了我们二人一眼,转过头踏着蹒跚的脚步带领我们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如上次一般,走进办公室内,首先看到的就是摆放整齐的架柜,满目琳琅的古董瓷器令人震惊,每一样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那种年代感是仿品无法拥有的,它们就像是讲故事的人,用自己的身体讲述着曾经那个时代的是是非非。
江海的眼睛不停的在古董间扫过,嘴巴张的老大,我相信任何人进入到这间办公室都会是如此模样,就连背景雄厚的古风,上次来时也是惊讶不已。
聂金龙独自走到沙发旁,掏出中南海香烟放到桌子上,端起旁侧烧开的水壶倒上一杯热水,端在手中轻轻的吹着,干裂的嘴唇每呼出一口气,面色都要苍白几分。
我轻轻碰了下震惊中的江海,他才缓过神来,我与他走到聂金龙对面坐下,江海掏出一只录音笔别到胸口。
聂金龙吹着热水,江海不时还会瞟向那些古董,我看了看他们二人,缓声开口打破寂静。
“聂董,何必自己下楼呢,安排个人接待我们不是更好?”
聂金龙抿了口热气腾腾的水,沙哑道:“小孟跟在我身边很久了,他这一走,换个人我不习惯,而且位置我会一直给他留着的,等他回来。”
“你倒是挺讲义气。”江海翘起二郎腿,转回头讽刺道。
聂金龙猛地盯向江海,端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眼神透着杀气。
“咳咳。”我急忙接过话茬“聂董,现在能说说北郊仓库的事情了吗?”
“说不了。”
“你耍我们呢?”江海挺起身子怒道。
我知道江海在孟翔飞那里受了委屈,感觉自己被侮辱,所以对聂金龙异常怨恨。但现在不是让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我连忙按下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去。
“耍你们?”
聂金龙将杯子重重的向桌子上一落,沉声道:“你们两个人把我身边的两个孩子都送进了监狱,现在我成了孤家寡人,到底是谁耍谁?”
“什么两个孩子?”我皱眉问道。
聂金龙眼神缓缓转向我,怒视着一字一句道:“我儿子,还有孟翔飞!”
“你儿子?”江海不解重复道。
聂金龙的身体突然不规则的颤抖,透出痛苦神色“三年前我去国外谈生意的时候,我儿子......邓青,你还记不记得聂晓森!”
“聂晓森...”
这个名字突然在我脑海中乍响,一幕幕场景闪现,我恍然大悟般的看着聂金龙,惊愕呆滞道:“你,你是他的父亲?”
“呵呵,想起来了是吗?”聂金龙咬着牙,如同毒蛇一般盯着我“你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刺杀了吗?我给过你机会离开,你不要!那就别怪我拉你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