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刑玉瑗眼泪又溢了出来:“我邢家许是几世武修,杀孽太重。本是三个男儿,却都是这般大了也不娶亲,更不要说传宗接代。你们总说让我赶紧嫁了,别说我不愿意,便是我愿意。若这家里连我都没了。还有谁来管你们兄弟三人?”
刑风二人闻听阿姐所言,皆低头不语,心中也惴惴起来。刑玉瑗却顾不得拿帕子,只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指着刑风,继续唠叨。
“你,我也不指望什么了,你高兴便好,我也不是刻板之人,只是爹爹多年也不过回来一次,还是不叫他知道的好,免得徒惹气生。
但是你自己便是如此也无妨,好歹劝劝阿川,他自幼参禅不要真去做了和尚,前几日媒婆来说的李家二小姐甚是不错,他又没说不好,只说要等着你。你这做长兄的也上上心,赶紧问个明白,若是他许了,不日便下了聘礼迎李家小姐进门来。”
刑风连连点头称是,刑玉瑗安排好刑川,又转头对刑岳。
“我也看出来了,你一时半会也没指望。自己看着办吧。如今又多了个阿凝,也是个惹人疼的可怜人。阿姐这心就这么大。你们一个个上点心,若是都活的好好的,阿姐便也放心了。”
刑岳伸手拉住刑玉瑗的手,轻轻拍着。刑玉瑗一向温柔贤惠,虽是每年八月节都要伤感一番,但从未如今日一般醉到絮絮叨叨,倾吐心中积蓄的情绪。本是吟诗作对,喝酒赏月的八月节,此时竟成了伤别离,情难圆的场景。
姜仙凝此时也喝的不少,蹭的站起身,高声道:“阿姐,不用管他们。我帮你看着他们,你去问问姐夫,到底还要等多久才是正经。”
刑岳一听,姜仙凝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上前捂姜仙凝的嘴。姜仙凝却晃晃悠悠的闪躲着。
“阿姐,你就去问问,阿凝每日里看着师尊却问不出口,如今便是想问也无人可问。阿姐休要如此,就去问个清楚,问清楚了便是等上一辈子也值得,不然这样不清不楚,他若已经娶妻也不能知晓,到头来却是空等一场。”
姜仙凝晃荡着说完一段,一不留神被刑岳揽在怀里按住了嘴巴。
但刑玉瑗依旧把姜仙凝的话听进了耳中,晃晃悠悠站起身踱到窗边,高声喊道:“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要我等到几时?如今你到底是何境况?到底还要几个十年?几个?”
三人见刑玉瑗姜仙凝都喝的醉了,怕一时失态露出女儿身份,不太方便。便一人背起一个下了酒楼奔刑家去了。
仲秋的月亮光洁如华,如明灯一般照亮回家的路。街上行人小贩皆已散去,此时接道寂静清冷。两人背着两个女子,魑离慢慢走在身后,竟没来由的有种静谧安详的美。
姜仙凝伏在刑岳背上,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着了。
忽的,刑岳耳边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三哥哥,恐怕今生只能负了你了,凝儿对不住三哥哥。”
声音细小如蚊蕤轻语,恐是姜仙凝于梦中的呓语,但刑岳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泛起阵阵涟漪,一阵阵疼痛随涟漪荡漾开来。
第二日一早,姜仙凝又被刑岳震天的敲门声吵醒。才要起身开门,便觉一阵眩晕又坐在床沿上。
“三哥哥自己进来吧。我有些头昏。”
刑岳也不客气自己推门便进,才一进来便拧了一块巾帕,几步走到姜仙凝近前,用巾帕给姜仙凝用力擦了擦脸。
“你可是还要去捉鬼?大哥就要启程了,你还没起床。亏得昨日帮你求了半天。你竟自己不上心。”
姜仙凝一听,似是忽的想起什么,急忙道:“刑少主几时走?我换件衣服便能走。”
刑岳一脸无奈:“已经走了。”
“走了?”姜仙凝又一起身,又坐倒在床沿,“都怪我,昨夜喝的太多,误了正事,如今起身还是晕的很。”
刑岳见姜仙凝真心着急起来,便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不用着急,大哥知道你今日酒醒定是要难受,着我在此等着你,待你醒了再去追他。你此时只需赶紧喝了醒酒汤,我骑马带你走。半日便追上了。”
日头正猛烈之时,二人追上了刑风和魑离。此次因着有魑离跟着,刑风只带了几个亲近的门人,一行不过七八个人,不慌不忙骑马而行,傍晚时分便到了临门。
说是镇子不过是个富庶些的村子而已,整个临门也不过三十几户,并无知县,只有一个保长管着一众人家。若是谁家有个纠纷,谁家缺盐短米,哪里邻里闹个矛盾,都去找保长解决,保长家便好似临门的衙门。
此时刑风等众人牵马站在镇口观望,临门并无砖墙,只断断续续有些破烂的土坯似是围墙,中间一条大路通往镇子里面。镇口有座小屋,屋外圈着栅栏,屋门口拴着一条黑狗,此时小屋顶的烟囱正冒着白烟,想是正做晚饭。
一个弟子见刑风在前面停了马,四处观看,便走到小屋前高声叫喊:“里面可有人在?我们是宣武楼来的,能否讨碗水喝,给指个路?”
小弟子喊完,众人在小屋外等了一时,除了黑狗懒洋洋起身转了一圈,并无人自屋中出来。
小弟子又自栅栏外喊了几声,仍旧无人应声,看看黑狗正拴在屋门前的木桩上,便自行推开栅栏门,进了院子。自院中又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小弟子只得站在院中,同黑狗面对着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