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看见了一叹师叔,总是会想起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一叹师叔,能陪我走一走吗?”
乐星野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行呗,陪你小子走一趟,看你一副提不起劲的表情,又被何靖弛说了?”
“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希望我过的更好。”
乐星野失笑:“好嘛好嘛,当我没说。”
虽然何琴已经成年了,但似乎是因为负剑门的几个亲传弟子近年来都将注意力放在修行上,很多想法都表露的很明显。
就比如说现在,一听自己提起何靖弛,何琴的表情就变得不太开心,一看就知道两父子之间出了一点小问题。
不过这也正常,这孩子恰逢青春期,青春期的孩子叛逆一些也是常态,多和父母沟通,这种状况就会缓解很多。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处有些偏僻的角落,这里有着零星的坟堆,看那坟堆前的积雪,基本没有欺负,似乎经常有人来打扫。
想了想自己看过的杨一叹的诸多记忆,这里好像是何琴母亲的坟墓。
在杨一叹的记忆里,何琴的母亲是一个家境很普通的少女,在早年的一场战争中被何靖弛救下,后来就循着乞活军行经的路线,一路找到了何靖弛。
后来两人处着处着,就走到了最后,大约过了四五年,就有了何琴的诞生,只是好景不长,那位少女旧疾发作,恰好赶上了何靖弛率领乞活军于天门山下追杀大妖鯥,照顾不及,仅仅数日,突发的旧疾就所走了何琴母亲的生命。
要说何琴不怪何靖弛,那是假的,至少在杨一叹的记忆里,当他们几人匆匆忙忙回到山门,只看到何琴死死的靠着已经被入殓的棺材默不作声,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副活力。
这一转眼,何靖弛的妻子都已经过世十多年了,看何琴那模样,似乎是想自己母亲了。
“节哀,夫人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乐星野试图安慰一下愈发失落的何琴,只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
何琴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叹师叔,你说什么是爱情呢?”
???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爷没有交过女朋友,你问我是爱情,是不是在嘲笑我孤寡?
“我以前一直以为,爱情应该像是外公外婆那样的。
以前外公外婆他们还住在山谷时,外婆85岁,牙掉了,外公腿脚不方便,但不顾外门弟子的反对,硬是要带着外婆,去十里外的城市看病,犟得很。
那时候母亲带着我去诊所时,就看到外公眼巴巴地往里看。
我那时候傻傻的对外公说:‘外公,你别着急,拔牙可快了,一会儿就好了。’
外公就回复我说:‘你外婆胆儿小,怕疼,我不是着急,我是怕她拔牙害怕。’
还有一次,外公嫌外门弟子擦窗户不干净,趁外婆去后山喂养灵兽,自己逞强爬上爬下的擦窗户,然后就闪到了腰。
外婆很生气,一个星期没出门晒太阳,也不去喂养灵兽,更不去山谷外的城市购物,每天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外公。
那时候,我老是听见两位老人来来回回重复着同样的对话。
外公反复问:‘你什么时候下楼散步?’
外婆就一脸不开心的说:‘我才不去,我去了你又要偷擦窗户。’
后来外公反复保证不擦了,外婆爷不相信,后来干脆找了个公证人,外公白纸黑字的写下‘绝不偷擦窗户’的保证,外婆这才笑嘻嘻的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外公当年在超凡者大学当过理论教授,外婆文化不及外公多。
于是外公经常,给她分析妖兽动乱带来的影响,新出现的超凡者职业对社会整体资源框架的影响,外婆觉得只要是外公说的就都是对的,几乎不会怀疑真假。偶尔外公给外婆讲错了,我给外婆纠正,她就会说:‘真的假的,我去问问一航。’
他们两人就这样玩玩闹闹的,直到老去,两个人都像是老小孩一样,虽然不是什么超凡者,但那种白头偕老的快乐,总让我会思考,踏上超凡道路,是不是就注定要丧失一些什么?”
乐星野摇了摇头,这家伙,果然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不过也很正常,平心而论,乐星野遇上这事,估计也难受的够呛,但他也不能说何靖弛错了,他或许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绝对是个合格的领袖。
恍惚间,他又想起何靖弛在陈天行墓前刻下“寸土不让,万妖一剑挡”的画面,谁敢说那家伙不是个合格的领袖,可,站在前路艰难开拓的人,要付出的真的是太多了。
“这或许就是代价吧,早在很久以前,夫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毕竟,乞活军需要一个人支撑着旗帜高高飘扬,告诉他们,那里才是他们的前方。”
说着说着,乐星野自己都惆怅了。
前世,穹顶星上也有不少的英雄人物是这样,他所在的国家,某一个元勋到生命垂危的时候,唱的都是“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那画面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虽然自己并非来自这个世界,但,越是了解负剑门的历史,了解何靖弛,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记忆里,何琴的母亲确实没有埋怨过何靖弛,虽然她走的比较早,但这对夫妻也算是相濡以沫,只是可惜没能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