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尽管如此,祁穆飞依然涂抹得很小心很谨慎,不敢涂抹太多,三个时辰后,碧卢朱砂自动褪色,只留下了浅浅的一圈晕色,不过用照镜相看,是瞧不出这点瑕疵的。
祁穆飞很确信,师潇羽那晚睡得很沉,她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那为什么她会那样问?她的胸口有伤疤吗?从没听人说起过她受过伤啊?如果没有,她为何要这么问?如果有,我刚才那样回答,她为什么没有反驳?
为师潇羽盖上被子,祁穆飞复又回到桌前,一脸疲惫地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闭上眼睛,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又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他觉得很头痛。不得已他又睁开眼睛,桌角那张字条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祁穆飞迟疑了一会,还是伸过手来拾起了它,将它从头至尾看了两遍,在嘴里默念了一句“应记刘郎”,最后付之一炬。
望着镜中的自己,祁穆飞忽的眼前一亮:“夜半无声!——镜子!”
“夜半无声”其实是一个谜语,夜半子时,无声为静(镜),二者相合,即为谜底。
虽然解开了谜底,但祁穆飞的眼神里还是有许多的困惑萦萦不散。有些困惑和林江仙有关,有些困惑和暗月有关。
这两个原本最无可能同时出现的人今日居然在同一地方同一时间出现了,祁穆飞深觉这不是巧合,但他又无法解释这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呢?还有,他和他这么多年未见,为什么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匆匆离去了?
话说这一晚,祁穆飞、杏娘还有吴希夷这几个人一夜无眠,负责跟踪他们的朱翼和博舆也忙得脚不沾地。
在东厢对杏娘和师潇羽“恶作剧”的正是鬼金羊博舆。
此人最喜晚上神出鬼没,也最擅长用那一只“天尸眼”来吓唬那些有贼心没有贼胆的胆小鬼。
他见杏娘和师潇羽二人在桌子底下自己吓自己,便起了一丝玩心。
趁二人不备,他先是悄悄地吹灭了二人手中的火烛;而后又在二人背后巧作风中乱语,窸窸窣窣,不绝如缕,似秋风扫落叶,又似二鼠啮枯藤,徒扰人心神耳。
有道是,壁间蛇影潜入腹,杏娘和师潇羽吓得不轻。不过,这鬼金羊并不就此满足,他还在楼梯口乍显“天尸眼”,吓得二人魂飞魄散,只管落荒而逃,慌乱之中,竟也未曾留意到这“天尸眼”与自己擦肩而过。
与他一道的翼火蛇朱翼见他作弄二人,虽觉无聊幼稚,但也不失趣味。
而后,二女倚着篱墙叙话,朱翼便依样画葫芦,学着鬼金羊的手段也来吓唬二人,可惜这叙话的二人似是与他欠缺些缘分,总是“很默契”地错过了他卖力的表演,气得他直吹胡子瞪眼睛,倒把一旁的博舆逗得乐不可支。
之后,朱翼跟着杏娘去了西厢,见到四个美女对着两个男人大献殷勤,着实羡慕嫉妒,尤其是吴希夷这边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天生尤物。
只可惜,祁穆飞辣手,一下子摧折了三朵娇花;而那朵仅剩的鲜花,最后也服毒自尽了,不过,最后那一幕着实撩人,把他看得是垂涎三尺、心痒难耐。
不过,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这翼火蛇朱翼也不是个只爱作壁上观的看客。眼见着杏娘这边情势不妙,他便抓了田二,让他去厨房给竹茹和南星报信。
那田二正睡得迷糊,听到朱翼十个铜板在耳边叮叮一响,他立马辞别周公,直奔孔方兄而来,不过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见过朱翼的庐山真面目。
而鬼金羊博舆则一路跟着师潇羽,目睹林江仙掳走师潇羽,本以为会目睹一场**欢梦,不想,既无云情也无雨意,风平浪静的看得他哈欠连天,心里直报怨这“fēng_liú子”林江仙名不副实。
后来竹茹不期而至,林江仙逃之夭夭。他恐祁穆飞等人察觉到自己而生出什么枝节来,也就潜形遁去了。
一出好戏火热散场,一出热戏寂寞收场。
二人在原先分头的地方再次碰头。为了避过竹茹和南星的耳目,二人一直隐身暗处,本想顺着墙角去厨房捞点东西吃,却见一条恶犬当门据守,目光炯炯,雄视八方,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派。二人自知自己的面目有碍观瞻,未免深夜惊扰到这条恶狗自找晦气,就又退了回来。
之后,二人倚着短篱墙,喝着西北风,折点草上霜,算是对付了一顿。这二人一边饮风餐露,一边还聊起了一桩怪事。
“说了你都不信,刚才我去检查暗月七星的尸体,竟发现这‘七星’的死另有蹊跷。”
“什么蹊跷?”
“这七人死之前都被人下了毒。”
“这几个毒夫毒妇最是阴毒,还能被别人下毒?哎哟,这是阴沟里翻船了啊!”
“这还不是最蹊跷的,最蹊跷的是他们中的是自己的毒,‘飘飘壶中仙’。”
“此毒不易察觉,只在人催动内功时才会发作,莫不是有人预先对他们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