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二学子粗浅的眼光来看,谷道狭隘,难以展开兵力,扼守谷道口等对方来突破方是上上之策。原本应该是抚辽镇突破平高联军的防守去驰援平郭,现在反而倒了过来,平高联军竟主动来袭,让兵力处于下风的抚辽镇占足了便宜。二学子对其主帅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但细想今日宋连设鸿门宴对付可足浑都统,这般方略倒也合情合理。
正当两军杀的难解难分,抚辽镇略占上风时,打南边竟忽然奔驰出一大片黑影,隔着老远看不清旗号,但那军容军备,常在军中当差的二学子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乌巢枭兵!
“乖乖,这从哪变出来的!”二学子不禁目瞪口呆,他心中一寒,抚辽镇怕是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那乌巢枭兵风驰电掣般的冲入抚辽镇后军,不消一瞬,便破阵而入,对着抚辽镇汉军便是大肆杀戮。其兵锋犀利远远超过交战的两军,又是趁抚辽镇力竭时突袭,结果不言而喻,抚辽镇登时全面溃散,再无招架之力,万余大军只剩下被屠宰的下场!
二学子从正午看到傍晚,抚辽镇大军已经束手就擒,谷道中的战斗已经结束,已经有队伍朝老帽山开进,估计山上的结果也不用多猜,肯定和山下一样。二学子心想谁能料到乌巢枭兵忽然从后背杀出,而抚辽镇落的个两面夹击的惨境?三河营上下也算命大,真是绝路逢生!既然堤坝走不得人,只能趁天色未黑抓紧回到山上,择机再溜吧!
此时的山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嚣张跋扈放浪形骸的高句丽士卒,二学子瞧着恶心却同大多数人一样不敢声张。远远瞧着副尉在一堆高句丽将军面前低头哈腰,心中更是怨烦,暗骂了一声狗腿子,本想偷偷溜回营房,却被副尉喊住。
“二学子,你过来!”副尉竟是神色和悦,“身上怎么回事?”
“没什么,摔倒了!”
副尉打量了一下,似乎瞧出端倪,但也未点破,嘴角撇了撇,说道:“你高句丽话不是说的很好么,从今日起,这些上**爷就归你伺候了,小心服侍着!”
“什么!”二学子失声叫道,“我哪行!”
“喊什么喊,”副尉一脸不快,“就你了,敢有差池,你给我等着!”
二学子万般无奈,只好当起了上国走狗。
没过两日,高句丽大军便开拔北去,听说是攻取平郭去了,只留下五百人在老帽山上耀武扬威。三河营上下都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谁让现在高句丽贼势大呢!别人是能躲就躲着,但二学子却躲不开,每日里被这些高句丽将士呼喝打骂乃是家常便饭,若不是想着寻机开溜,若不是家中还有老母嫂嫂侄儿,二爷早就和这帮高句丽贼拼命了,杀一个赚一个!
连日阴雨,这日总算放晴,高句丽军爷们说是要下山舒展筋骨,副尉哪敢反对,点了一幢人马,亲自陪同下山,二学子自然也在其中。
一行三百余人自下山便转上了小道,绕来绕去,二学子心中却是愈发不安,这条路他太熟悉了,正是通向孔家屯子的路!
“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二学子一脸谄媚笑着问道。
“二学子,你家是哪年来的辽东呢?”副尉莫名其妙反问道。
“祖上便来了,该是永嘉年间吧,那时候故大将军才据辽东”二学子话到一半咽了回去,猛然想起现在已经不能再提及鲜卑慕容了。
“那是有年头了,住的还惯?”副尉继续问道。
“自然,自然。”二学子被问的一头雾水,眼瞅孔家屯子越来越近,焦急道,“将军,这里鸟不拉屎的,咱们还是快回吧!”
副尉冷笑一声道:“我跟你说过,事成之后要送高句丽人一些财帛子女,你还记得吧?”
二学子点了点头:“记得。”
副尉阴森道:“嘿,别人大老远来帮忙,咱们是讲礼信的,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那日你不是问我送谁家的子女么?嘿嘿,总不能送我家的吧?”
“你什么意思!”二学子这时候若还听不懂,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这些本地人心肠太狠了,就没拿俺们外乡人当人待!
“哐!”
没待二学子再说话,一记重击便打在了他头上,他昏迷前只听见副尉怨恨的说了句话,在俺们家地头上赖了这么久,你们也该知足了!
你们咋就这么恨俺们呢二学子想不通,他头痛欲裂,血流如注,再也撑不住,疼的昏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二学子终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青石地面。
他认得这青石地面,上等青石方砖,长宽各三尺,从堂屋门口一直砌到院门。这是过年时候,他带着十几个军中兄弟,花了整整十天功夫铺出来的,全村就他一家舍得以青石铺院为路,何等敞亮!
这是俺家!
二学子心中一惊,顾不上头疼便要挣扎起身,却徒劳无功,他手脚都被绑紧,已经动弹不得。他强撑起头朝院里一看,顿时惊呆,两颗头颅随意的扔在院子里,一个满头白发,一个顶着朝天羊角辫——老娘和侄子!
啊!娘,栓子!二学子一声哀嚎!随即隐没于整个屯子的哭天抢地中,没翻出一点浪花,二学子知道,高句丽贼正在屠村!
“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