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奈昏睡了大半日,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慈宁宫的耳房内。祥芝嬷嬷端了黑漆漆的汤药进来,搁在了床头,道“阿奈,这是压惊汤,趁热喝了吧。”
“压惊汤?”阿奈忽地想起翊坤宫的一幕,拉着祥芝嬷嬷的手,急促地说道“嬷嬷,皇贵妃她杀了玉珀!玉珀死了,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
阿奈越说越激动,眼泪扑簌而来,央求道“嬷嬷,您带我去见老佛爷,我要请老佛爷做主。”
祥芝嬷嬷却从容地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的手,说“翊坤宫没有玉珀,只有幽禁在配殿的皇后娘娘。”
阿奈恍了恍神,又道“是,是皇贵妃她……杀了皇后娘娘……”
祥芝嬷嬷默了默,道“太医已经去过翊坤宫,皇后娘娘是心悸之症引起的猝亡,老佛爷已命人前往木兰围场去告知皇上。”
“心悸之症?”阿奈怔忡着,蓦然摇头,说“不对,不对,我亲眼看见是皇贵妃在配殿内……”
祥芝嬷嬷叹道“老佛爷已经查过此事,并没有可疑。你说的皇贵妃,昨夜一直与庆妃在佛堂祈福,庆妃及其宫女可以作证。”
阿奈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分明看到了……”
祥芝嬷嬷端了汤药给她,又嘱咐道“好了,别想了,快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老佛爷格外恩准,今后你就留在慈宁宫里服侍,不必再回翊坤宫了。”
阿奈有些迷糊,难道昨夜是她做的一场梦?
祥芝嬷嬷看着她将药喝完,替她盖好了被褥,见她安稳地睡下,才去了正殿回复太后。
彼时,宫中已经敲响了丧钟,一记一记的,仿佛敲打在心头,听着那沉重的钟声,心如死灰般沉寂。
太后瞧了眼祥芝嬷嬷,问“人睡了?”
祥芝嬷嬷点点头,道“这孩子被吓坏了,拉着老奴一直说胡话,她口口声声都说是皇贵妃对翊坤宫下了毒手,老佛爷,您看此事要不要再彻查一遍?”
太后拨动着佛珠,望着西方茫茫天际,道“如何查?皇贵妃有庆妃做人证,仅凭阿奈的话,就能定了皇贵妃的罪?阿奈还是太年轻了,不知此事关系重大。再说了,事情闹开来,假皇后之事就瞒不住了,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到时谁来收场?”
祥芝嬷嬷感叹道“或许,皇贵妃就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才无所顾忌……”
太后道“皇贵妃有皇贵妃的用处,若离了皇贵妃,你且瞧瞧现在的后宫,还有谁能替皇帝掌后宫事儿?”
祥芝嬷嬷轻叹一声,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要是皇后娘娘在就好了……”
太后似想到了什么,又吩咐说“阿奈留在了我这儿,至于翊坤宫剩下的几个奴才,差不多到了出宫年纪的,就都放出去吧。若不愿出宫的,暂且安置到寿康宫去。这事,你也不必支会皇贵妃,直接去内务府报备一声即可。我也要让延禧宫知道,这宫里还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时候。”
“是。”祥芝嬷嬷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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