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笑着抿了口,摇头,“某曾品过惠元楼的茶水博士泡来的茶,据说那博士极为精通茶道,非寻常人不得见。”
“某那时还深觉荣幸,生怕浪费一滴,不过品了郎君这一盏,倒是觉得世人实在夸大那位本事,却不知世上总有人更胜一筹。”
袁宝儿笑了笑,她过来京师便两点一线,还真不知道惠元楼是哪儿,便看向魏宕。
魏宕皱了下眉头,不大高兴的样子。
“魏师兄出身名门,岂是那些阿猫阿狗能比的。”
韩凌只是随口一说,见魏宕生气了,便拱手跟袁宝儿告罪。
袁宝儿却觉得没什么,不过闲话而已,哪里用得着认真。
两人继续下棋,袁宝儿握着茶盏,歪头看两人对弈。
这才发现魏宕大势已成,只待一个契机便可将韩凌拿下。
韩凌又落了两子,发现无力挽回,苦笑着掷子认输。
魏宕赢了也不高兴,他把茶盏送到袁宝儿跟前,示意再来一盏。
袁宝儿早前是卡着杯盏煮的,再泡便要再烧。
好在炭炉倒是还没完全熄灭,倒也可以再烧,不过差人来报,已经到了地头,袁宝儿顺手寻了几个塞在角落里的地蛋扔进炉子里,笑眯眯的道:“师弟,还是做正事吧。”
魏宕没能喝到茶,有些不高兴。
他轻哼了声,率先下车。
韩凌见袁宝儿还在收拾茶瓶,便先同魏宕下去。
差人们拿好丈量东西,跟着魏宕往前去,袁宝儿命张大郎把车子赶去一旁,以免影响大家做事。
韩凌站在地头,一手背在身后,看着差人们干活。
袁宝儿徐步过来,与他并肩。
韩凌看魏宕在田里指挥众人一板一眼的丈量,脸上十分平静。
袁宝儿歪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韩郎君,贵县果然只有一千倾的土地?”
韩凌微微侧头,乌黑的眼睛看向袁宝儿。
“魏小郎君此话何意?”
“你猜,”袁宝儿咧嘴一笑,有些狡黠。
韩凌一梗,猛地扭头望向地头忙碌的差人,“韩某已将所知所见告知于你师弟,其他的,请恕韩某无能为力。”
袁宝儿咂了下嘴,耸了下肩膀,蹦跳的进去田里。
魏宕正从地里过来,见她到近前,便道:“跟他废什么话?”
袁宝儿笑了笑,道:“总要试一试,万一他愿意配合,那咱们岂不是省好些力气?”
魏宕哼了声,道:“你当姓周的傻,他敢把人派出来,就笃定了姓韩的不敢出卖他。”
袁宝儿皱巴了下脸,低声道:“那可就麻烦了。”
魏宕很无所谓,“整个县又不止是他一个人,总有办法。”
袁宝儿却觉得那样实在浪费时间,不过现在没有办法,也只好这样。
差人们都是做熟了这活的,只用两个时辰,便把周围看到的土地都丈量完毕,待到需要签字时,袁宝儿寻到韩凌。
“这地的主事人,不知在何处?”
韩凌笑了笑,“这地归周家,要想寻人,回去县里便是。”
袁宝儿便跟韩凌确认了下地标,往下盘查。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袁宝儿带过来的胡饼派上了用场。
她就地取材,采了些野菜来,就着鸡蛋,做了锅鲜美的野菜汤,然后一一分发下去。
差人们累了这么久,力气已使了大半,也就顾不得仪态,皆席地而坐。
袁宝儿不愿坐地上,便坐在车辕上,拖了炭炉过来,把里面烤的早已烂熟的地蛋拿出来,撒了些盐巴在上头,笑眯眯问魏宕,“师弟,要不要来一个?”
魏宕嫌弃的瞧着黑乎乎的玩意,一脸拒绝。
袁宝儿撇嘴,吹了吹热气,凑近咬上一口。
地蛋被烤的烂熟,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许的咸味,远比那些腻歪歪的胡饼好吃。
韩凌瞧着袁宝儿一口接一口,不由笑了。
“这是地蛋吧?”
袁宝儿点头,问他:“你知晓?”
韩凌点头,“之前听闻过,据说此物十分耐活,产量也高,我本想种些。”
“不想年初事忙,等想起来时,已过了农时。”
袁宝儿笑了笑,继续吃地蛋。
年初外祖闹出那样的事,但凡听到风声的,大约都不敢种了吧。
韩凌转而看魏宕,“据说发现地蛋的是袁家姻亲,而今的户部老大人寻来,并推荐给陛下的。”
魏宕瞥他一眼,西里呼噜的把汤干了,抬眼见韩凌还在看自己,便道:“不错。”
韩凌清浅一笑,有些感慨道:“早听闻程老大人忠君爱民,乃是不世良臣。”
“还以为传闻有误,原来却是我太狭隘了。”
袁宝儿听得他夸外祖,笑得眯起了眼,看韩凌也觉得顺眼几分。
魏宕心里嗤之以鼻,面上更是不以为然。
众人吃过饭,继续干活。
差人们都是专门吃这份饭的,速度远比韩凌想象得快。
待到将要天黑,众人已经丈量出了近百顷土地。
这还是因着涉及几家地标,未免将来纠纷,反复丈量耽搁了时间。
韩凌见众人面带疲色,便提议会县里歇息。
魏宕却拦了他,并笑眯眯的道:“一来一回所需时间实在太多,不若在此地寻个地方落脚。”
“这如何能行,”韩凌道:“此处皆是佃农,住所窄仄脏污,哪儿能让两位住那里。”
“无妨,”袁宝儿笑,“我等出来办差便做好吃苦的准备,若是实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