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袁宝儿跟顾晟说起今天的事。
顾晟很不满,“这小子心胸有些狭窄,以后要多加防范。”
袁宝儿笑了,“他就是一个孩子,还背井离乡的,就只有我一个能依靠。眼瞧着我又找一个过来,自然心生危机。”
“说起来,他能表现出来还是好的,不然我可真要担心了。”
阿伦不比唐小睿,将来他是一定要回去土曼的。
那里才归顺大夏,归属感几乎没有,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反叛。
袁宝儿固然念及右大王的情分,但更担心大夏的安危和将士们的性命。
如果阿伦真的心思深沉,那么袁宝儿可就真要考虑其他法子了。
两夫妻夜话两句,便歇了。
隔天,两人匆忙赶去上朝。
下了朝会,袁宝儿照例的去了御书房。
才刚进门,元哥儿就迎过来,“先生你来了。”
他脸上带笑,神采飞扬,显然正式春风得意的时候。
袁宝儿想起顾晟对他的评价,笑意浅浅,目光柔和。
顾晟让內侍搬来椅子,把她请坐,然后跟她说起进来发生的事情。
大体跟顾晟说的一样,袁宝儿心有计算,想了又想,还是开口。
“陛下,此时你可否再斟酌一下。”
“怎么了?是哪里不妥?”
元哥儿有些诧异。
袁宝儿摇头,“陛下锐意进取,考量也很有前瞻性,只是陛下可有想过,那些书生个个都不曾真的坐在衙门里当过差,也没真正的理过事,陛下如此信任,只怕他们不能承受。”
元哥儿笑容微收,脸上有些不高兴。
“他们虽然没有坐在衙门里当差,可是他们饱读诗书,学识渊博,见解可比朝堂那些死气沉沉的老头子有新意的多。”
“难道这些,先生以为还不行?”
袁宝儿心里叹气,“不是不行,只是太过冒险。”
袁宝儿道:“当年先帝在时,陛下不是也觉得自己可以,可是真正接手,不是也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那我不是也成功了?”
说到当年,元哥儿更不高兴了。
“他们怎么就不行?”
袁宝儿没忍住,叹了口气,“可是陛下,做事情错了弥补就好,大律确实大夏衡量法度的标尺,半点错漏都出不得。”
“那不是还有崔九,”元哥儿道:“还有韩大人?”
“他不是你推荐的吗?先生莫非连他们都信不过?”
这下袁宝儿无话可说,也什么都不想说。
顾晟说得对,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现在的他,帝王威仪很足,已不是她能教导得了的了。
袁宝儿起身拱手,长揖到底,便再不说什么。
元哥儿本来是想跟她炫耀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没想到被泼一盆凉水不说,还给他脸色看。
元哥儿心里一阵堵,当下让她走了。
回到衙门,袁宝儿一直神思不属,就是回到家,状态也没调整过来。
顾晟回来,见到她这般,半点也不意外。
“我听说,你跟元哥儿闹得不愉快?”
袁宝儿斜他一样:“你在宫里也安插了眼线?”
顾晟叹气,“我也不想,可是你也看到了,元哥儿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孩子,你我身处位置左右为难,得早做准备。”
袁宝儿动了动嘴角,如果是前一天,她都能训顾晟一顿,窥伺帝踪,这是要被砍脑袋的。
可是现在,在亲身感受过之后,她对皇权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当年的那个孩子,曾经的那个学生和晚辈如今已经推荐成了帝王。
哪怕他还很小,可是在他心里,他就是君,她就是臣。
“你注意些,瑶瑶还在那边,”袁宝儿低声说道。
虽然女儿不长在身边,但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发自内心的疼爱。
“我知道,”顾晟点头,问今天说了什么。
袁宝儿却不想说,只随口含糊了句。
顾晟没有追问,心里已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他心头略微有些沉。
虽然在袁宝儿跟前,他说得言之凿凿,可其实他本心还是希望元哥儿能看重袁宝儿的意见。
这并不是因为他想掌控。
他从来都没有那个心思,他只希望元哥儿能够虚心听取他人意见,进而把自己的想法逐步完善。
但现在看来,他的想法落空了。
元哥儿一意孤行,甚至不惜跟袁宝儿翻脸。
顾晟转头,见袁宝儿正在灯下缝东西。
他看了会儿,见袁宝儿始终神情落寞,便撩了帘子出门。
袁宝儿听到动静,想要问时,就见他已经出了院子。
袁宝儿只得让丫鬟把披风追着送上去。
顾晟拿过来,随手披上,阔步去了书房。
这一去就是到了夜半才回来。
袁宝儿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才撩了帘子看过去,见他肩头竟然有雪。
“下雪了?”
顾晟嗯了声,把披风和外套都脱了,暖了手和身体方才过来。
袁宝儿习惯性的依偎过去,顾晟揽住她。
一晃进入腊月,袁宝儿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能同时生出四只手两个脑子。
就在她忙得满头是汗之时,下属领来四个书生模样的人来。
几人一进来就鞠躬见礼。
“几位是?”
袁宝儿一头雾水。
下属道:“这是吏部差派过来的,说是要在咱们这